无边的寒意从韩略的背脊处缓缓升起,呼吸都要凝滞了,四围的空气仿佛有形的实质,以自身为中心挤压过来。
恐惧太压抑。他想发泄,他想大声呼喊;但苏醒的理智明确告诉他:识时务。捆绑自己的人来路不明,但肯定不是一般的劫匪,否则,不用这么大费周章,还要蒙上自己的双眼,更何况,他韩略的家无论是屋里还是屋外,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让别人青睐。惟一值点钱的就是那辆还算八成新的野马F99,想要直接开走就是,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弯儿。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轻轻地呼吸,让心脏跳动的恢复正常的节奏。他在考虑该如何开口,任何一句错误的回答都可能使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这位朋友,有话好说。”韩略小心翼翼地开口,“图财,那是对你的侮辱;要命,我韩略一个小小的记者,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不会劳驾朋友你亲自动手!”
蒙住双眼的黑布缠得很紧,韩略脑袋有点晕眩,他咬咬牙,努力使自己清醒。
“小子,还算识相。”——男子的声音没感情,没有温度,飘飘忽忽的,沿有明确的方位,韩略也没有听到脚步移动的声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七彩神龙令交出来,可以饶你不死!”
“七彩神龙令?那是什么玩意儿?我真的没有啊!”韩略急道。
“嗵”的一声,韩略腹部挨了一拳,五脏六腑痉挛成一团。巨痛迅速传遍全身。有潮湿的液体自嘴角蜿蜒而下,他知道这是自己的血。
“提示你一下。半年前,你是不是送过一个老头儿去医院,他给过你什么东西?”
“半年前?是有这么回事,可他一个流浪老人,能给我什么东西……哦——”
韩略痛哼一声,腹部像被汽车撞过,又是一阵巨痛传来,身体开始抽搐。这年头,救人救出灾祸来了!
他的确救过一个老人。半年前,在S城四通八达的马路边,一个拾荒老人被一辆货车撞倒,鲜血洇红了斑马线。货车司机驾车逃逸,也不知后来抓到没有。没人敢救这个老人。那时韩略正好路过,二话不说用自己刚买的野马F99将老人紧急送往医院。结果,抢救无效死亡,连尸体都无人认领。
他到底给过什么东西?韩略把所有的细节都梳理了一遍,也想不出这老人给过自己什么东西。只记得,老人在医院弥留之际,喃喃低语,韩略俯下身,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却见,老人的眼睛突然神奇地一亮,然后光华黯淡,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离开人世……
回光返照!韩略心底颤了一颤,那微笑让韩略动容,他付了一笔费用安排了老人的后事。
此后,忙忙碌碌的生活一如既往。
要不是男子的提醒,韩略几乎忘了这回事儿。
“怎么,想起来了吧?”男子的语声里充满嘲弄的意味。
韩略没有开口,若说没有,必定招来毒打,还不知这男子会采用何种残忍的方法来对待他。
短暂的沉默,滞重无比的空气,韩略能清晰地听见自己重浊的呼吸声。
不能动弹,肋骨不知断了几根,脏脾也不知是否破裂。韩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何等的弱小,平日自傲的健壮躯体,在那凶猛的重击下脆弱如轻薄的瓷器。
“说吧,否则,可不是简单的皮肉之苦。”
“他……他真没给过我什么东西,我……我只是……救了他!”
冷风拂面,这次传来的是尖锐的刺痛。利刃划过肌肤,切破肌肉,一刀,两刀,三刀……
凄厉的惨嚎过后,愤怒的火焰烧灼着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