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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汉市女人(2)(1 / 3)

但狄总还是接了这个电话。她听出了话筒里秘书小姐的声音,小姐说狄总吩咐的所有事都已处理好,请她放心。但下班前接到一个方姓的女记者电话,说下一周想采访狄总,问狄总能不能接受,她好提前作些安排。

狄总尽力克制着恼怒,冷冷回答说:“星期一再说吧!不要再打扰我!”

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指向10点。这会儿,它们已明显地放慢了速度,不紧不慢地划着圆圈。那根短针尤其走得涩重,似乎每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气力。长针和短针互相追赶着又逃避着,它们将在12点子夜时汇合并拢成一个整体,那个时刻只有短短的几秒,然后它们又迅速分开,重新开始各自的旅程,在那个每小时相交却不能厮守的圆盘上,继续它们永无休止的循环……

他每次都在这个时间到达。那是银河饭店“打烊”,一天即将结束,而另一天即将开始的时候。

今晚,她想要告诉他,就在银河饭店,不久将举办公司三周年庆典活动。她希望他能来参加。如果他愿意,她将借这次活动,为他安排一场西希交响乐作品演奏会。所需的排练经费都由公司承担。

她走到阳台上去。她的目光搜索着楼下空旷的街道。

没有一辆摩托车的踪影。唯有一阵悠远的钢琴声,从高高的天际飘来……

她抬起头凝望着夜空。银河璀璨,星汉西流。然而,对于这些铺满天空的星星,她实在已是熟视无睹。

却没有月亮。

没有月亮的夜色,看起来是何等寂寥何等虚空。而那个炽热发光的太阳,虽能照耀月亮却无法驱逐月亮周围的乌云,那么太阳的光芒又是多么微不足道多么辛苦徒劳呵……

但她依然崇仰太阳。在那幅绚丽的星图中,她必定要作为燃烧的恒星存在。

一声门铃低低的吟唱,终于在她身后响起。她缓缓退出洒满星光的阳台,往门那儿走去。在宽大的镜子里,她看见一个妩媚而端庄的女人,正飞快旋转着生硬的门锁,脸上浮现出一种几近赴死的雄心。

每一次约会,她都将此看成最后一次欢乐的诀别,唯其如此,她才能像那些发光的恒星一样,让大大小小的行星们,永远围绕着她旋转。

摘引:银河星云附近没有光度较大温度较高的恒星,星云便不发光,称为“暗星云”。暗星云隐蔽其后面的星,所在的天空区域星数特别少,显出暗星云形状。

叶女士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几分钟。在街口那个巨大的电子广告牌下,她离老远就望见了他身上那件上灰色的夹克衫。

还是上次那一件嘛。这个人是不是有点邋遢呢?她这样想,心里就有些担忧。

就是上次那一件。不过。男人同女人约会,穿得这样俭朴,这样随随便便的,肯定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了……她又一想,心里便有些高兴起来。

叶女士是通过“电脑红娘”,认识这位姓布的工程师的。他输入在电脑中的全部档案资料,基本上令她感到满意。见过几次面以后,更坚定了她的想法——年龄、工作、职称、两室一厅的住房,还有电话。虽然这些都是外在的条件,但总得先有外才有内啊。要说内嘛,在叶女士目前认识的单身男士中,布工也可以算得上第一人选了。从见面的第一眼,叶女士就认定市工是个老实人。她和他并肩在公园里逛了一大圈,他离她始终有两拳之隔,生怕碰着她似的;走渴了,他去买了两盒纸包的梨汁,递给她,还特意换了一遍手,拿着那盒的上端,将下端腾出来,放在她手里,一副男女授受不亲的样子。走到背静处,见有一张长椅,她说歇会儿吧,他推一推眼镜,打量一番四周,说这里恐怕不安全呢,再往前走一会儿吧。又走一会儿,最后总算是坐下了,是在湖边上,身后是条路,旁边是个游船码头,来往都是吵吵嚷嚷的游客,互相说什么也听不清了……

但叶女士却偏偏因此而喜欢上了这个布工。

在经历过她的前夫老安那样的男人以后,她为自己制定的再婚标准,未来的丈夫必须是一个忠实可靠、有责任感、能真正同她一起过日子的人。

据说布工的前妻,现在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女人当了什么总经理,难道还会安安分分地过日子么?可见他们的离异无可非议、势在必行。离婚以后的布工,快3年了都没有再婚,自己一个人带着一个男孩生活,当爹又当妈的,多不容易。身边有一个孩子拖累,上班下班、洗衣做饭的,可见就没有那种时髦男人成天惦记女人的心思和工夫。若是嫁给这样的男人,两个人一心一意地过日子,还会有什么烦恼呢?

当年老安留给她的创痛,依然时时地使她心有余悸。天下的男人,任是张三李四金猴银猿,只要没有老安那种见女人就腿软的毛病,即便再穷再丑,都有可能进入她的选择名单。可惜如今的单身男人,一个比一个“坏”,一个比一个疯狂:40岁的想找个20岁的处女,60岁的竟还想找个30来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就她这样快奔40岁的半老徐娘,还能怎么挑剔,往哪儿去挑剔呢?她可早就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是决不嫁老头的。

所以布工是目前“电脑”呈现给她的,极少几位理想人选之一。看起来,布工对她也还满意。他说过,他对女人别无所求,唯一求的是贤惠、是温和、是能让男人觉得自己还是个男人的那种女人。他说小叶你也受过委屈受过感情折磨,我们难道不应该互相理解互相珍惜么?

当时她一听这话,心里就感动得想落泪。她在一个机关当出纳员,收入不算多也不算少。老安临走前给她们娘俩留下了一笔钱,还替他们买下了原先的旧房。那笔存款的利息,每个月用来补贴家从,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这位布工虽说钱不多,有他这份体贴的心,她也就知足了。几个月相处下来,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最后剩下的,就是关于结婚的一些具体问题。比如说婚后的住房、婚后双方的孩子如何安置等等。一旦过上了日子,针尖大的事情,弄得不好,都会在两个人的感情上,留下个碗大的窟窿。

想到这儿,叶女士脚上新换的高跟鞋,生了风似的在马路上踩得咯咯响。她想快些和布工坐下来“谈判”,虽不说签字画押什么的,至少也得达成个口头协议,免得以后根生枝节。“——来了?哦,你晚了9分半钟。”他说。一边把腕上的表抬起来给她看。“不过,没关系没关系,今儿星期天,反正也不上班”。

“——车挺挤的。”她说。“没想到星期天路上也堵车。”

“——孩子呢?”“——送她姥姥那儿去了呗。”“——她不缠着跟你出来吧?”“——不的,我闺女怪懂事儿的,还说哪天让布叔叔上咱家玩儿去呢。”“——这孩子,看着就有个机灵样儿”“——你那儿子呢?又上他妈那去了?”“——昨儿下午就走了,呆会儿吃了晚饭,我还得去接他回来,明天一早上学……”

俩人说着些不咸不淡的话,在街角上站了一会。叶女士张望着四周的餐馆,看好了门口垂着瀑布般灯帘的那家,说:“就上那吧,还是坐下来边吃边谈的踏实。”布工便拉她往那家餐馆走。走到门口,脚步忽然停了,犹豫着说:“不行南,还是换个地方吧,我看这家……肯定是要宰人……”叶女士心里有点那个,嘴上说:“喀,咱俩不是头一回么?该宰也得挨宰啊,约好了一起出来吃饭,菜在其次,主要得有个幽静的环境,你说对吧?”布工讷讷地应着,只是不动。她脸上有点发躁,心里一急,便说:“今天我请你,你别想那么多了行不?”布工连连摇头,又迟疑了一会,很快说。“那咱俩实行AA制吧,各付各的你那么样说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