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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病危通知书的郑重提示(1 / 3)

这是一份令所有熟悉张曼新的人毛骨悚然的“病危通知书”:

病危通知书

病员张曼新住院号_____病室____病床____因患心律失常住我院,目前病情危急,特告知病员家属和单位负责同志,希谅解。

上医大华山医院病员家属签字杨一稼,负责谈话医生刘艳,与病员关系朋友,或单位负责人____。

1998年2月7日

注:此通知一式二份,交病人家属一份。

人们说,医院一旦给患者家属或单位发了病危通知书,不啻于给病人打开通往奈何桥的绿灯,死神要亲密地与病人接吻了。

张曼新这份病危通知书中,使人颇为费解的是:发病危通知书的医院是上海医科大学的华山医院,而发病危通知书的日期又是一九九八年二月七日,即农历的正月十一。根据中国的传统,阴历年的正月十五(即小年)还没过。那么,作为匈牙利华人联合总会会长的张曼新,在过年时节,既没有在匈牙利与旅匈华胞一起欢度春节,也没有到深圳在七旬老母周雪影膝下尽儿子的孝道,跑到上海干什么去了?这是其一。其二,在病危通知书病员家属签字一栏中,为什么签名者既不是张曼新的妻子朱宝莲,也不是他的长子张蹦蹦,而是“华联会”的副会长、匈牙利华人妇女联合会主席杨一稼?

为着解开疑团,我们需要追觅张曼新病危于上海之前的踪迹。

那还是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召开的欧洲华侨华人社团联合会第五届代表大会上,应邀参加大会的匈牙利华人联合总会会长张曼新果敢地申请“欧华联会”第六届大会于一九九八年在匈牙利召开,并赢得了与会代表的一致赞成。

所以说张曼新果敢,是因为他具有“初生牛犊”的气势。

匈牙利“华联会”的成立,如果以匈牙利共和国首都法院正式批准注册为准,到一九九六年只有三载,而参加“欧华联会”第五届大会的来自西欧国家的五十四个侨团,其成立时间对匈牙利华人联合总会来说足以称得上“老大哥”,其中不少还可以当之无愧地算做“长辈”。况且,张曼新只是于一九九四年“欧华联会”第三届大会上方当选为常务理事,于次年“欧华联会”第四届大会上才当选为副主席,而在一九九六年的“欧华联会”第五届大会上他便提出承办于一九九八年召开的“欧华联会”第六届大会,这意味着他在该年召开第六届大会时将是“欧华联会”第六届候任主席。

无怪当时《欧洲之声》报以套红标题发表“欧华联会”第六届大会决定在匈牙利召开的消息时,在提要中使用了“张曼新任重道远”的字眼儿了。

然而,要保证一九九八年八月八日至十日在匈牙利首府布达佩斯召开的“欧华联会”第六届大会隆重而有序,热烈而务实,承前又启后,需要进行大量紧张而有效的工作。

众所周知,海外的华人社团组织不同于我们国内的诸如“妇联”、“文联”、“侨联”一类群众组织那样具有相当程度的政府职能,人力、财力都可以得到保障。而“华联会”,除了张曼新是惟一一个全“脱产”而又不拿分文薪水的专职领导人员外,其余的副主席和理事们都有各自的生意和事业,要抽出时间投入“欧华联会”第六届大会的筹备工作,只是临近开会前的一段时间。因此,会议前的大量准备工作需要张曼新一马当先。

一旦决定要干什么事情就会像“拼命三郎”一样使出浑身气力也要干出个样子来的张曼新,自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一日至二十七日,足迹踏遍了欧洲十几个国家,到各个大使馆和几十个华侨华人社团征求意见,调查研究,获得了大量的资讯。尔后,他来到中国,利用长达三个多月的时间,奔波于十几个省、市、自治区的侨务部门,为开好这次大会,就促进中国与欧洲各国之间的经济与文化交流等问题,充分交换了意见。

这一次,张曼新是一九九八年一月中旬即农历十二月中旬由匈牙利回国的。他先是在香港走访了有关侨团和一些富商,然后到深圳看望了老母并拜访了当地的侨务部门,之后到北京参加完春节活动,便马不停蹄地于春节前夕赶赴浙江温州。

当时笔者提醒说:“中国人极看重过阴历年。你在过年期间去,会有人接待么?”

谁知他以另一种思维方式说道:“市里和下面的一些干部,平时忙,过年了,总要消停一些。我去,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跟他们敞开谈谈,效率一定会高。”

笔者听罢一笑:“你真会见缝插针。”

张曼新听了也一笑:“没办法,我这个人干起事情来就是这个样子。”

笔者听了颇有感慨。因为去年在跟随张曼新赴温州、抵银川采访过程中,被他那超负荷的运转几乎拖垮,回到北京一个多星期还觉得昏昏欲睡,解不过乏来。

笔者在与张曼新接触中,从他母亲周雪影嘴里得知他患有心脏病,便不止一次直言不讳地劝说他务必讲究“文武之道、一张一弛”,事情是永远也干不完的。身体垮了,再有远大抱负和美好愿望,也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他听了也点头,也说是,可过后仍依然如故。

从春节前知道张曼新与“华联会”副会长、匈牙利华人妇女联合会主席杨一稼女士等去浙江温州商定组团赴布达佩斯参加“欧华联会”第六届代表大会等事宜后,便一连十几日没有听到他的音讯。

二月十日,笔者在家中突然接到张曼新电话,开口便讲:“战英呀,这次差一点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他说话的语气一反常态,显得那样无力,这与他以往连珠炮似的讲话判若两人。

笔者一听着实吓了一跳,急忙问:“怎么啦?”

他说:“前两天我在上海,心脏病突然发作,立刻被送到医院,心脏停止跳动大约一两分钟,并且发了病危通知书,要不是医院抢救及时,我们就真的永别了。详细情况,等我回到北京再告诉你。”

“好,好,不要多讲了,你再也不能这么玩命了,快好好休息吧。”笔者放下电话,觉得额头上凉津津的,用手一摸,果然惊出一层冷汗。

张曼新因患心脏病,二十年前曾在上海心血管病医院住过两个多月的医院。经检查,确认为二尖瓣闭锁不全。

那次,医院也给患者家属下了“病危通知书”。

张曼新的母亲周雪影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时,手抖得像打摆子似地,写出来的笔画如蛇爬。

周雪影的心里怎么会不害怕呢?

一来,张曼新住的病房,在三个月当中因心脏病患者动手术死了七八个人。

二来,医生讲张曼新要做心脏手术。虽然上海的医疗水平高,准备为张曼新做心脏手术的又是科主任,这个主任是心脏病专家,尽管如此,把胸腔打开,做心脏手术,不啻于闯鬼门关,风险大得很呀!

再有,在周雪影眼里,长子张曼新是他们全家的顶梁柱。顶梁柱要是万一折断,全家还不跟着塌了天呀!

可是,张曼新却在做手术那天,从容地给母亲周雪影写了一份简短的“遗嘱”,然后被推进手术室,刮净了汗毛,并进行了麻醉。此时,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他呢,仍问这问那,谈笑生风,看不出半点怯懦和畏惧的样子。

科主任见张曼新如此洒脱,问:“马上做手术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