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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个人的镖局(2 / 3)

他开口道:“刀不在重,而在势。我那把刀一共十三斤七两。”

然后他让小稚摸他那把刀。

裴红棂道:“这么多年来,这个威正镖局就只有老爷子一个人、一把刀?”

余老人点了点头。

裴红棂望着他,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一个好沉重的故事。她要问,一个能让一个人二十五年来坚守下去的故事是什么?它的内核必然有着某种勇慨,某种侠气,某种在一个老朽的身体里还在燃烧着的希望与光彩。她要把它引出来,烧掉这夜中让余老人无奈的沉默与暮气。

裴红棂说:“‘犬刹’说,老爷子二十五年来,每年都出一趟镖,而且也仅出一趟镖?”

余老人目光空空地点头。

裴红棂有些尊敬地望他半晌:“能说说吗?”

她知道,余老人一定是不惯诉说。她轻轻接道:“我只想让小稚听听,一个人,一个男人的经历与他的大半生。”

然后她轻轻一叹:“这对他很重要。”

“因为、他、已没了父亲。”

余老人的目光停在小稚头上,轻轻揉了下,半晌开口道:“其实也没什么,都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二十六年前,我们威正镖局最红火的时候,我接了一趟镖。其实那趟镖并不大,只是主人是跟‘东密’有怨隙的人。‘东密’杀了我们九个镖头。最后我出马一战,对手是‘东密’中的高手‘大手印’龚海。”

他的目光似回溯到从前。半晌、半晌,他轻轻道:“我败了。”

其实,难道仅‘我败了’这三个字这么简单吗?不,败的过程相当曲折。他与“大手印”龚海动手时,就猜自己技逊半筹,悔恨自己早离师门一年,没有把“大关刀”最后三招参透,但他犹有一拼——他有气!当年“大关刀”余孟称霸行内、扬威江湖的靠的也是一股凛然正气。可“东密”捉住了十几个镖师的家属,以此相胁。他每出一招好招,对方适时就杀一人,他心内忧狂如沸,但对手并不提要胁的条件。“大手印”龚海是东密在中原武林的一块牌子,他们要他胜,而且是一个人胜。所以要胁虽要胁,却并不明目仗胆的要胁,斗到最后一招时,余老人拼了,拼出了一式他以前没有学过以后也没想到的招式。

但那一招他只出了半招,因为他的眼角撇到,东密徒众悬在镖师家属头上的刀又举起了,他心中一软,迟了一迟。

只一迟,他左肩中掌,从此一臂一肩皆废。

如果不是好友鲁狂喑及时赶到,捉了对方重要人物“小佛子”要胁交换。那一战,只怕威正镖局一败涂地。

余老人轻轻一叹,但败就是败了,至今二十五年过后,每念到龚海那遮天蔽日的“大手印”,还是觉得,挡无可挡,避无可避。这是二十五年来他心头的一大阴影。他知道,只要阴影存在,他就是败了,而且是——一直败着。年轻时他激扬勇毅,相信这世上没有他过不去的坎。但至今,二十五年,他还是不知该如何破解龚海那狂滔巨浪般的大手印。

“后来,得一好友之助,这趟镖算摆平了。但为了‘东密’的面子,镖银还是劫去,只是没伤镖主。镖主虽不要赔付,我还是赔了他。从那以后,威正镖局开始了走下坡路的日子。”

那段日子他真不愿回忆,他拨了拨面前的火,半晌道:“长安现在是有个‘悦字分局’吧?”

裴红棂不知他怎么问及于此,她开始后悔勾起了余老人伤败的经历,点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