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
“卢晓笙!你说了,一起来,一起去,一起死!你说了,要帮我,你这是什么意思,遗嘱吗?就把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留在这里吗?你都把我扔下一次,还要第二次吗?”
卢晓笙从未见秦音这么激动过。
许久无声,二人心照不宣,任由泪水纵横。有过离家经历的人都知道,想家的滋味儿十分难受,所以大多数人会选择屏蔽这一情感。不是不想,而是怕太想所以不敢想,故意不去想。
说白了,这是一种自我逃避,压抑的感情总有冲破防线的一天。而秦音的一通暴吼无疑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卢晓笙和秦音,他们都是父母宠爱的孩子啊!
良久,秦音重又打破了这可怕的静寂。“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没有。”
“你呢?”
“没有。”
如果你过命的兄弟瞒着你做了一件事,那就只有一种解释,这件事太过危险了。
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他来当。生不能同生,死也绝对不会同死,他会先你而死。
因为是兄弟!
然后卢晓笙就翻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卢晓笙闭着眼睛等了好久,其实就在刚才,他自认为早已谋划好了一切,所以只等秦音一睡,他就可以行动了。
想着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卢晓笙不禁越等越兴奋,也越等越着急,可那秦音就是不睡。
不仅如此,秦音还点上油灯,把他的那把剑擦了又擦。
那把剑据说是秦舞阳的佩剑,秦舞阳去刺秦不方便携带,这么多年一直寄存在高渐离这里,高渐离又把剑给了秦音。
秦音一遍一遍地擦着。
四下昏黄。
“秦音,你大半夜起来擦剑干什么?”卢晓笙忍不住问,心里有鬼的人尝尝认为别人的心里也有鬼,况且,秦音心里的鬼已经钻出来和卢晓笙说么么哒了。
“杀人!”
“谁?”
“我想杀的人!”
卢晓笙傻了!秦音继承了秦舞阳相貌,伤疤,功夫,难不成连秦舞阳的心智也照搬不误?不会呀!镜面砂只会造成幻像,该不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智吧?
卢晓笙想起了《荆轲刺秦王》里秦舞阳年十三,即杀人。这可不是好事情,卢晓笙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朋友成为一个杀人狂!
“你为什么要杀人?除了杀人,会有其它办法的!”
“一命换一命,值了!”
“不值!”卢晓笙很激动,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我们两个一起来到这儿,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说好了要一起回去的!”
“你理解错了。”秦音冷冷地道,“我说的是用他的命换太子的命,我不会死的,永远不会。”
好冷,到处都好冷。
灯光下,卢晓笙看着秦音的眼睛,那是一种仇恨的,愿毒的,坚毅的目光。卢晓笙觉得好冷,透心凉。
太子!高渐离是燕国人,秦舞阳是燕国人,太子,就是指使荆轲刺秦的燕太子丹!那眼前的这个人……
抱着最后的一缕希望,卢晓笙颤抖的张开了嘴,“秦音?”
“你可以叫我秦音,因为我的身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除了我们的人。”
这句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你把秦音怎么了?”卢晓笙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不禁怒火中烧,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
“闪开!”秦音,不对,是秦舞阳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你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记住,你是秦音的朋友,不是我秦舞阳的朋友!”
你是秦音的朋友,不是我秦舞阳的朋友。
你是秦舞阳的朋友,不是我高渐离的朋友。
卢晓笙啊卢晓笙,你究竟算什么?
卢晓笙看着秦舞阳提着剑消失不见的背影,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占据了全身。他试着爬起来,可是却怎么也动不了。
他索性放弃了手臂的支撑,全部趴在地上。
学生证从衣襟里滚落出来,卢晓笙看了一眼二十一世纪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挣扎着爬了起来。
没错,那个人就是秦音,无论他现在是谁,可他终究还是秦音,卢晓笙不能让他一个人孤身犯险。
卢晓笙知道事情远没有他知道的那般简单,或者说,要复杂得多。
不过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他只想把秦音找回来,至于明天秦代一战,他是生是死,都已经不重要了。
然后卢晓笙吹熄了灯。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繁星,像是离人泪。
卢晓笙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他根本不知道去哪儿找秦音,或者说,秦舞阳。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秦舞阳是给燕太子丹报仇去了,那谁是燕太子丹的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