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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酸(1 / 3)

那时候天总是很蓝,日子总过得太慢,我们总是扬起纯真的笑脸,好奇地向往明天……

小时候的我,黑黑的。其实那种黑不是天生的。其实我一出生很白的,三姐说我在那个时候小脸蛋儿粉粉的,白白的。

在过一周岁生日时,好多人都抢着抱我。但是,我就是很爱阳光,无论是在冬天还是夏天,我都喜欢阳光。夏天,即便再炎热,我也要跑到外面去玩,结果,我的皮肤被太阳爱抚成黑色的……

小时候的我,总是后知后觉,大概是因为思考过度吧。因为,我不知道哪句话该说,哪句话不该说。万一说错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记得有一次,大人们在聊天,说谁长得随谁。我想都没想,傻不啦叽地就冒出一句:“我爸长得随我小龙表哥!”周围的人听后,扑哧笑了。

唯独我亲爱的老爸,英明的一家之主——蔡志国先生瞪大眼睛,把圆圆的,胖胖的脸憋得通红,然后,瞬间爆发:“滚你妈远远的去!”那一刻,我幼小的心灵受到极大的挫伤。

天啊,这就是我的爸爸,农村的,未受过高等教育的peasant,用这种眼神,这种粗鲁的方式教训单纯、幼小的孩子。

我怯生生地看着他,心里夹杂着自卑和愤恨,心里默默地波涛汹涌:“哼,干什么嘛?就说一句话,至于发这么大火吗?等以后我有孩子,我一定好好待她,谁会像你,一丁点儿事儿就大发雷霆,吓坏了孩子。你简直不像个爸爸!”

从我很小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就有人用异样和鄙视的眼光看着我,蔑视地、怪腔怪调地对妈妈说:“又是个丫头啊?!”在农村,那个年代,哪个妇女生个女孩,就好像犯了比杀人还要罪过的罪过,遭人鄙夷。

我立刻停止了吮吸母亲的乳头,瞅瞅母亲涨红的脸,再瞅瞅那个三大五粗的、戴着老花镜的老女人的脸。不不不,应该是“老夫人”的脸。她的脸上露出了讥讽人之后得意的、丑恶的笑容。

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番:她有一个圆圆的、短短的脑袋,留着蓬松、凌乱的“奶奶头“(农村的老妇人都爱把头发梳到后面,然后,戴上一个黑色的发卡),隐约能透过稀疏的头发看到里面的,夹杂着白色斑点的头皮。她的耳朵很薄,却很大。从偌大的脑袋上翘向两边,像极了一对微型的喇叭。她锃亮的脑门上,停踞着三条长长的、深深的波纹(皱纹),在太阳的照耀下,她油亮的脑门别有一番风采。

她的眼睛好像没睁开,或者是睁不开,在夹杂着点点黑泥的老花镜下,忽闪忽闪。她的鼻子扁扁的,却很长,很长很长,只与嘴有一隙之隔(有点夸张,不过,鼻子和嘴之间确实很短)。

大大的嘴巴略向前凸,越看越像癞蛤蟆的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一不小心,或者策划良久的女巫从童话里逃出来了呢!(个人认为,童话里的女巫有好下场的很少。所以,女巫想要摆脱命运的摆布,从童话里逃了出来)

她的左脸上面,接近眼角处有一颗黑黑的痣,她多次美其名曰——“美人痣”,而且在很多次的与人闲谈中,她都扬起她那沉重的脑壳,高傲地说:“我年轻的时候,很多美男子就是因为这颗‘美人痣’,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她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布满了岁月洗劫过的伤痕。老年斑密密麻麻地披在了她那曾经“光鲜亮丽”(谁知道是不是像她吹捧的那样美呢?!)的脸上。真的很难想象,当时会有多少先天弱智或脑残的俊男,会不小心拜倒在“美人痣”的石榴裙下!

我不屑地又瞟了她一眼,她上身穿着古老的蓝色亚麻布外衣,扣子系得有些牵强,所有的扣子都在委屈地盯着我。在衣服的零零索索的缝隙里,我看到了里面那黑色的、油亮的棉衣。显然,这棉衣跟随她多年。

她那厚厚的袖子下面,凸出了一双黑得惨不忍睹的微攒着的手。她那长长的、黯黄的指甲,贴在她的裤子上,随着她的呼吸,挪来挪去。我又看了看她的下半身,穿着军绿色的短裤(穿在别人身上算是长裤,裤子在她庞大的身体的压榨下,萎缩的非常丑)。

那种裤子,在那个年代,很盛行,随处可见。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姑姑,阿姨,舅舅,人人都穿。她的裤子又暴露出了里面的棉裤,棉裤羞答答地瞅着我,好像要说点儿啥。可惜,在她的主人面前,她,哽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