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枫突然被扯住了手臂，浑身猛地一怔，僵硬着转过头来，看到了母亲那不带一丝惺忪的眼睛，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她什么时候醒来的，看那样子，应该早就醒了，不然那双眼睛，为什么会那么清醒？
嗫喏着叫了声，“妈？”
杨桂枝没应他，掀开被子，穿了外套拿起枕头下的包裹，下床，往外走。
贺云枫见状，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等到了无人的过道，前面的杨桂枝才停下脚步，这里只有一个昏黄的路灯，两母子就站在那里对视着。
说是对视，其实只是杨桂枝看着贺云枫，后者的头低的不能再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杨桂枝的声音，不似以往的和蔼温柔，儿子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其中有大部分责任全在她身上，从小她就对他过分的溺爱，想要什么就给什么，即使很贵，但是只要他张口，她就会想方设法的满足他的要求。
满足了他，但是却苛刻了贺兰雪，不给她买校服，却给儿子买新上市的玩具，不给她交校车的钱，只是为了让儿子每天都吃西式早餐，不让她参加兴趣班，把省下的钱给儿子买新衣服……
所有的一切，她都是为了她的儿子着想，把那个公公和婆婆嘱托给自己的外甥女，根本就不当人看，四岁就开始让她做家务，十岁就让她去小餐馆洗碗，挣来的钱还是全部花在自己的儿子身上，十五岁，他们把她逼的精神失常，十八岁他们还准备把她送给老公上司的傻儿子……
只要一想到她做的那些蠢事，她就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而她现在就要当着她儿子的面咱们做，“啪啪啪……”
杨桂枝狠狠的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又响又很，吓的贺云枫连忙拉住她的手，惊愕的道，“妈，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就打我好了，都是我不好。”
“你不好，你怎么会不好，你从小到大，被我好吃好喝的当祖宗一样供着，长大了吃喝嫖赌样样干全，你活的潇洒极了，你怎么会不好。”这是杨桂枝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说话，以前都是温声细语的。
“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样了，我会重新做人，我知道你生我的气，我也不敢祈求你的原谅，你以后就看我的表现吧，如果我再不干正事，你就打死我，但是你别这样对待你自己。”贺云枫哽咽着道。
“不用了，你以后想怎么样，爱怎么样，我都管不着，以后也别再让我看见你，看见你，我就会想起我做过的那些恶毒的事情，我会恨不得现在就一头撞死。”杨桂枝冷着脸道，“贺云枫，为了你，我可谓是做尽了坏事，可是你却长成了这个样子，果然是报应啊，老天爷的眼睛果然是睁着的。”
“妈……”贺云枫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祈求着，“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放弃我，我以后再也不混蛋了，我会努力的，请你相信我。”
“相信你？你从小到大，有做过一件让我可以相信的事情吗？没有，从来就没有。小时候，你每次犯错，都会把责任推到你姐姐身上，你以为我们对雪儿毒打一顿，就是相信了你那些鬼话连篇的胡扯？贺云枫，为了你，我处处苛待雪儿，她过的什么生活，你又过的什么生活？你锦衣玉食，她食不果腹，说这些不是把我所犯的过错都推到你的身上，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一家，都不是好人，现在就等着最大的报应，报应在我们头上，雪儿的亲生父亲找来了，我们这次真的要下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