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缓缓抿紧薄唇的夏侯连景,用一种极其深邃的眼光看着她,而后又一言不发的起身,掀开纱帘走入了内间。
欧阳漪绒脸一沉,以为他是不理会自己直接进去看孩子去了,她别扭的转过目光看向窗外被夜风吹得不断摇摆的走廊灯笼,眼光沉沉。
出乎意外的是,夏侯连景很快便又出来了,欧阳漪绒故意没看他,直到那人的脚步停在自己的身边,紧接着便是一股温暖包围着自己。
她诧异的看着出现在自己肩上的浅紫小袄,眼底有片刻的惊慌闪过。
夏侯连景的声音有些发紧,似乎是酝酿了许久一般。“夜凉,你刚生产,身子不好。”
欧阳漪绒却是冷哼一声,一把推开他的手,将他的好意给丢掷在了榻上。“哼!如今我这个模样还不是拜你所赐,夏侯连景,收起你的假好心!”
“漪绒!”
“不要以为柳桦帮你说几句好话就能如此得过且过,夏侯连景,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设计和欺骗,柳桦她们能原谅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在我这里就这么简单的过过去!”
夏侯连景只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疼,面对欧阳漪绒的咄咄逼人,他气愤,可是又内疚。
是,他是对不起她。
可是他已经说了那么多的抱歉,他已经那么愧疚的尽可能去弥补她,他已经为了她做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她偏偏看不见,还仍旧固执己见的恨着他?
这一刻,夏侯连景感到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朝他涌来,他好想要妥协,可是却没有人给他这个机会。
“漪绒!”接受到她投来的瞪视,夏侯连景只能无奈改口,“好,我不说此事。”
他顿了顿,舒了口气之后,转移了话题。
“今日我去见了父皇,他老人家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
欧阳漪绒看着他,冷冷的问,“你会老老实实的把全部真相都说给夏侯秉知道?”她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夏侯连景脸色一青,沉默了片刻,只能避重就轻说下去。
“!孩子早已满月,父皇的意思,是想让孩子,认祖归宗。”夏侯连景小心翼翼的觑着欧阳漪绒的面色,“漪绒,如果你不同意!”
“认祖归宗?”欧阳漪绒冷冷的笑开,仿佛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嘴角冰冷的弧度挑着,蓦地打断了夏侯连景的吞吐。
她看着他,目光里瞬间如淬着尖冰的锋利刺人,眼中的抗拒和厌恶,都让夏侯连景的心冷了一片。
他薄唇微动,似乎还想要再说什么,欧阳漪绒却是忽然冷下了声音,不假思索的果断拒绝了男人的荒唐念头。
“夏侯连景,我告诉你,孩子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不会允许什么人的出现抢走我的孩子,更不会让我的孩子接受一个欺骗她娘亲的爹!”
欧阳漪绒的话说的狠绝坚定,尤其是欧阳漪绒嘴角那挑着的冰冷,让夏侯连景心里一阵阵的翻腾抽搐着。
他没有想到,欧阳漪绒对自己的恨意!会这般的重!
他的声音低哑发涩,脸色发白,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想要开口说道,“漪绒,孩子是你和我的,我绝对不会将他从你身边夺走,而你,也不能将我是孩子的父亲这个事实!抹杀掉。”
欧阳漪绒用上挑的眼尾扫了一脸颓败的夏侯连景一眼,顿了顿,也心知自己的话对夏侯连景有些过分了些,毕竟他并没有正面对她做过什么不对的事情,就这么剥夺他的父亲权力,确实狠心了些!
不过一想到红莲的死,和自己向往了许久的自由,如今什么都盼不到,欧阳漪绒便又咬牙切齿了起来。
心里一来气,欧阳漪绒索性就闹着脾气,半点情面都不减,猛地一起身,就直接把夏侯连景往外头推搡着去。
“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欧阳漪绒气呼呼的低喝了一顿,在夏侯连景可怜兮兮的目光之下,咬牙狠心的一把关上了房门。
她背着门气呼呼的吐了口气,听见内室里头孩子咿咿呀呀的叫唤,想着许是适才两人的吵闹惊醒了孩子。
欧阳漪绒懊恼不已的回头瞪了一眼木门,而后脚步飞快的走进了内室,一阵温柔低语,“宝宝不哭,娘亲在这儿!”
屋门外头,夏侯连景听着里头低低传出的女子柔声和孩子哭闹的声音,抬起手想要推开门,始终下不去手,只能落下,转身,背影落寞的没入黑夜之中!
就这样,自从欧阳漪绒将夏侯连景赶走之后,她们母子俩的生活变得更加平静了许多,每日都是循规蹈矩的起床用膳,或者是柳桦过来陪着她和孩子说说话逗逗趣儿,又或者是时不时的等孩子睡下之后,欧阳漪绒得空的时候,便去理一理赏色居和燕归楼的账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