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晏清伸了个懒腰,让映竹弹了首婉转的小调,自己则起身来到窗边。
从这里可以看到淮阳江,此时水面是平静的,远远望去,风景秀丽,美的像她曾经在博物馆看过的画卷。
顶楼视野果然好,从她的视角望去,一切景观都尽收眼底,江面上飘着许多船只,大小皆有,行踪却不定,仿佛只是飘在那里,没有固定的路线,她好奇的问:“那些船为什么飘无定点,许久未曾前进呢?”
烹茶的小娘子赶忙说:“只是些游船画舫,恐污了贵客的眼。”
她这么一说,君晏清就懂了。
她好歹也是阅网文无数的人,画舫是干什么的她也是略知一二,心底还有些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看了会便移开了视线,暗道一定要找机会进去看看。
一壶茶下肚,君晏清有些困了,揉了揉眼睛,准备起身离开,赏了那小娘子一粒金稞子。
纤云弄巧为她打开门,两个亲卫见她要离开,立刻躬身行礼,待她出去后才跟在她身后。
“贵客慢走。”
如林籁泉韵般的声音响起,钻进君晏清耳朵,像条小蛇,勾的她耳蜗酥痒,她不由得回头看了眼那抱着筝的少年,他似株青竹立在原地,眼里依然笼着片片愁云,我见犹怜。
“曲儿唱的不错,下次再来看你。”
她说完便走,到楼下结账时,掌柜殷勤的相送,一直送到马车前方才罢。
回到茶楼,王掌柜将那小娘子叫来,细细问她包间内发生之事。
小娘子据实以告,精确到君晏清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她说了下次再来?”
“是,那位贵客是这么对映竹说的。”
掌柜的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心想那少年倒是有几分本事,难怪主子特意叫他接近那女子。
【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宿主。】
系统的声音冷不丁在脑海中响起,把君晏清惊了一下,抱怨道:“你老是这么突然出声,真的很吓人。”
【美色如毒,小尝怡情,过度则伤身。】
不知为何,系统明明还是那个毫无起伏的AI机械音,她却莫名的听出三分叹息两分劝诫五分恨铁不成钢来,简直意味深长。
“我是那种好色的人吗?好色的明明是原主好嘛!”她为自己辩解。
【你刚刚离开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粘那公子身上了。】
“我那是将计就计,你懂不懂啊,”她认真解释,“那个唱曲儿的少年那副做派,肯定是受人指使,谁家好人送客时一脸欲语还羞啊,我直接装到底,维持一下原主的笨蛋人设。”
【你没被迷惑就好,记住,抵制涩情,守住内心,做一个有节制的人。】
君晏清:“……好好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绝对把持得住好吧。”
她的心中只有大业!
“我在尼姑庵扫了八年的叶子,我的心早就和风一样冷了,除了万里江山,没有什么能令我折腰。”
【希望你能记住自己说的话。】
君晏清不想和这个不信任自己的系统说话了。
在茶楼书肆消磨许久,到王府时,已经快到饭点了,纤云吩咐传膳,弄巧伺候着她换了衣裳,刚出卧房,便听见侍女来报,说皇上驾到。
她延续了以往目中无人的作风,不紧不慢的净手:“告诉陛下,去膳堂等本宫吧。”
侍女顶着一头汗退下了。
慢悠悠的洗完手,慢悠悠的擦干净,再慢悠悠的去往膳堂,主打一个唯我独尊、眼空心大。
君泽等她许久,一见她进门便问:“皇姐今日出去了?”
君晏清点头:“没错,陛下有事么?”
他脸上一副不高兴的表情,眼皮耷拉下来,杏眼失了光彩:“为何不带朕?”
“陛下乃一国之君,怎能随意混迹于市井之间?”
“皇姐还是一国长公主呢,朕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世间还有朕去不了的地方?”
“歪理。”
君晏清将弄巧细心剔过刺的鱼肉放入口中,淡淡的反驳君泽。
她命皇帝的内侍陶然为他夹了块烧鹅放入盘中,说道:“这烧鹅是淮阳名菜,从前在宫里甚少吃到南方口味,你尝尝。”
君泽被她用鹅肉堵住了嘴,倒没有再缠着她出府一事。
姐弟俩来往并不频繁,难得一起吃顿饭,顾及着褚荀四处安插的眼线,聊天也仅是一些斗嘴的废话。
君泽也只是听说她出府,有些担心她的安危,这才找个借口过来看看,父皇驾崩后,他的亲人就只有这个自小不熟的长姐了,以前总是躲着她走,现在在这陌生的地方,颠沛流离,她是唯一会护着他的人了。
况且他总觉得姐姐与从前有些不同了,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她自小便性情骄横,好逸恶劳,现在好像也没变化,但看着她的眼睛,他总觉得那里闪着以前没有的灵慧光芒,再加上上次宴席前的纸条提点,他不由得生了些孺慕与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