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税轻轻拥住身前这看着无比凄惨可怜的小人。他将头缓缓靠在魏矜蓬松的头发上,随后扶住这摇摇欲坠的头颅——
不得不说,莫税动作虽然轻轻柔柔地,但这并不妨碍着这动作本身的侵略性。
“……种侍大人,能不能麻烦您放开我脆弱的脑袋。它真的要掉了……”
“哦”
魏矜凝滞片刻,默默在背后手指翻飞不知道在骂些什么。
“你继续说。后来呢?后来你怎么了?”
“……后来啊……后来简直是狗血的典范啊。”
魏矜见挣不开莫税,干脆倒在他的怀中浑身放松,缓缓道来。
“后来,我逃回了沉塘。那时正值龙王祭典,我的归来可是给即将献祭的那个祭品吓了一身冷汗——
一但我活着走到了天枢府,他一定会被揭发。只要他被揭发,他今年便不能参加献祭。这意味着他要多承受三年多的花式折磨。不但如此,他苦苦保下的家人与同伴也会因为他受献祭时间的延长从而成为他痛苦来源之一。所以啊,他选择故计重施——
他还是抢先一步恶人先告状。
他指着我大声喊道:这个孩子是从境外来的污染之物!!他绝不能留!!绝不能留!!
这一喊,许多人都信了他的话。可无凭无据还不足以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平白无故杀害。现场仍有不少的人质疑他这话的真实性。我乘着这个机会忽然拔腿狂奔——
天哪,那真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选择了。
我死命跑,死命跑。终于,我在被众人抓住前跑到了我亲爱的叔叔也就是当时的镇长身边。
那时的我真的很慌张,我死死扒住舅舅的衣服大喊
‘舅舅就命!他们要杀我!!!’
舅舅当时没有说话,只淡淡的将我抱起来随后对身边的人说了句
‘继续。那个祭品留到明年吧。’
然后就带着我走了。
我以为我逃过了这一劫,可事实上这一劫才刚刚开始。
舅舅把我带到了一个我从没去过的秘密之处。他眯着眼,温柔地问我:
‘矜矜,你怎么回来啦。爸爸妈妈呢?’
我一听到爸爸妈妈就眼泪直掉,我抽抽噎噎地跟舅舅说
‘爸爸嗬…妈妈救…就矜矜……变…变成大骷髅了…’
舅舅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他笑眯眯地问我爸爸妈妈是不是真的变成骷髅架子了,还问我爸爸妈妈变成骷髅架子后还认不认得我。
我当时因为舅舅在担心爸爸妈妈,
我以为他回无所不能将爸爸妈妈救回来。
事实证明,是我想多了。
舅舅将我关了起来,他用培养祭品方法来训练我。可当时的我太小了根本禁不住他那样的折磨和训练——
我变的逐渐僵化。就像石头一样,我逐渐淡出了自己的身体。我不明白舅舅他为什么这样对我,或许是我哪里做错了吧——
我当时这样想着。
可很快现实就狠狠的捅了我两刀。
舅舅利用我的身体与龙王三太子签订了契约——
以我和父母及其附属为筹码将整个沉塘作为研究龙王的研究所。
我就这样被卖给那个什么龙王的三儿子当实验品了。
嗯……具体经历了什么早已经记不清了啦!只知道……最后我被纹了满身满脸的莫名符咒
那东西我实在受不住了。没办法,我抓着身边一只大虾大蟹的钳子让钳夹掉了脑袋。
诶……知道现在,沉塘水底的冤魂都没有一点消减的样子,我父母已经在那里镇守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我多希望他们能后一天从里面逃出后和我再好好吃一顿饭;品一桌茶赏一日星啊。”
莫税正想开口,泪水忽得顺着他平淡温和的面容缓缓落下。他愣在原地,随后感叹般说道。
“啊。真…是悲伤的…经历啊…”
“谁知道呢。或许吧。”
莫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明明根本不是他的经历,可他却感觉身体无比沉重,心脏不断刺痛。
这似乎就是人类所拥有的情感之一——,
悲伤。
他感觉自己就像与魏矜融为一体,他的感受便是自己的感受。无论是喜是悲,他都与他一同感受;他都与他一同承担。那种感觉实在是复杂。
是魏矜让他体验到了他从未感受过的情感吗?
或许吧。
可莫税总觉得这感觉似曾相识,仿佛在过去曾刻骨铭心,曾痛彻心扉。
莫税下意识扶上自己胸腔——
那里装着人类储存灵魂的器皿,那里也有这莫税从未拥有过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