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种情况，乔若若知道她没法再当缩头乌龟
沉思了片刻
她朝在场的各位名流前辈们，微微倾身点了一下头
然后走向宴会厅最中间的那架钢琴前
抚了抚琴键，然后弯身坐在钢琴前的座椅上
其实她不是怕自己琴技不如从前
而是惧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演奏
从前她坐在钢琴前是骄傲的
是兴奋和激动的
因为那是她热爱的
也是她完全能够驾驭的
那种在自信是天生油然而来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她心境早就跟曾经大相径庭
尤其在这种场合，受众人瞩目
让她觉得自己身上那些见不得人的经历，在此刻无所遁形
可现在，她别无可选
既然如此，那就闭上眼睛吧
就当自己是一个人
台下没有观众，也无人注视
她只是年少时期那个单纯怀揣梦想的乔若若
她深吸一口气
把手指放在琴键上
合上眼睛
然后音符跳动的声音落到宴会厅的每个角落
流畅自然，行云流水，起伏高潮
带着她特有的弹法，表达着情绪
怀尔特露出惊艳的目光
林墨看得出来，那是赞赏的眼神
他的学生里，乔若若是最有天赋的
没有之一
他自然有自信，
只要乔若若想，她就是未来的钢琴女王
只不过这丫头有心魔，他是知道的
当年她回国后，那样的状态一度让他担心，钢琴圈子是不是就这么失去了一颗明珠
不过还好，她挺过来了
人是挺过来了，但是那些阴影魔咒却依旧存在
他试图想要开导过她
但这是个倔脾气的
每次都拒绝跟他沟通任何关于她的过往
如今，她敢在这种情况之下，如此完美的演奏完毕
他觉得，希望之光终于眷顾这个命运坎坷的姑娘了
只要迈出那一步，后面的路就好走了
可他没想到，这边怀尔特刚跟她说完，可以带她回法国好好深造
他有很多比赛可以举荐她，好好打磨
她的名气一定能响彻世界
这边乔若若就把他叫出宴会厅
告诉他
她要回老家，陪姥姥安享晚年？
她才多大年龄？就要告老还乡？
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不是脑子缺个弦？”
真是轻重不分
姥姥可以陪，甚至带在身边都可以
有必要为了这个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吗？
他说句难听的，人都有老去离世的那一天
如果到来之后，她要如何？
陪着一起吗？
还是再转过头后悔错失的机会？
她这么大的人，不懂得权衡利弊？
“老师，人不是只有一样重要的东西。”
她选了一个，就得放弃另一个
现在对于她来说，姥姥才是对她最重要的
因为人的生命一旦结束
就是永别的时刻
无法拥抱，无法诉说
就连爱意都无法再传达
她不能等失去了再后悔
她已经失去过一次了
“对不起，真的要辜负您了，我这次来就是告别的。”
林墨对于她来说，是她人生路上很重要的老师
所以，她要来辞行的
“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你老家在哪里，我去和你姥姥谈一谈。”
林墨不可能轻易放她离开
“老师，是我自己决定的。”
“少跟我来这套！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到。”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乔若若抓住他的胳膊
他不能去找她的老家
因为她知道，到时候姥姥一定不会让她留在身边
“我…我考虑考虑行吗？”
她现在只能这样先行缓兵之计了。
听到她这么说，林墨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
“尽快给我个确定的时间，怀尔特大概会在这里待一个月，在那之前，你自己准备好，我不听否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