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若挣开他的怀抱，跑向躺在马路中间的老人身边
夏正坤看了眼逃跑的货车
眸色冰冷
周围很多车辆都停了下来
陆陆续续有人围观上来
已经有人开始报警
乔若若什么都听不到，耳鸣的声音让她的大脑一直处于游离状态
她的脚下好像生了根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挪动半分
然后缓慢蹲在地上，看着那一动未动的人影
她伸出手摸了摸姥姥的脸
还是温热的
她好像松了口气
医院走廊
急诊医生抢救了很久
当着乔若若的面摇了摇头
医院人来人往
家属比病患还多，如此杂乱的急诊室内
她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医生说了什么？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病床上满是血迹的身体
染血的床单
记忆再度变成红色
乔若若捂着嘴，干呕出声
她跪在地上，夏正坤吓了一跳
他弯身想扶起她
乔若若却自己站了起来
“没事的，没事的。”
没关系的，姥姥只是去找妈妈了
一定是她太想妈妈了
不知道现在她们有没有见面
夏正坤眼眶有些红
他心里很痛很痛
面前的女人，从头到尾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甚至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悲伤的情绪
可那种巨大的压抑透过她无神的双眼传出
人在极致悲伤的情况下，是什么样子？
乔若若摸了摸姥姥的手
冰凉凉的
“好了，姥姥，没关系的，七七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床上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呼吸机还在工作着，好像人还有着呼吸
“睡吧，睡吧，姥姥累了。”
夏正坤实在看不下去，上前搂住女人僵硬的身体
“七七…”
别这样
不要这样，好像…随时就会消失
怀里的人，眨了眨眼睛
里面干涩得厉害
“夏正坤，人死了是不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不是她做什么，姥姥也不会知道了？
不知道她问这句话的目的
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七七，你哭出来好不好？”
别这么无事发生的模样
内耗能让一个人迅速垮掉
这样巨大的意外，她却如此平静的压制
他很怕在爆发时，她会承受不住
她摇了摇头，不哭
她没有眼泪
人都会死的
没什么哭的
她见证过太多死亡了
她知道，自己也会有那么一天
人人都会有那么一天
所以，没什么好哭的
追悼会开在了两天后
那天下起了小雨
淅淅沥沥的
空气中是泥土潮湿的味道
夏正坤撑着黑色的雨伞，把整个伞面朝身边的女人头上倾斜
乔若若黑衣黑裤，整个看着清冷压抑
她抱着容秀枝的遗像
目光冰冷无神
参与哀悼的人并不多
只有姥姥那边的几个仅存的亲戚
和楼里关系不错的邻居
葛奶奶沧桑的脸上满是心疼
“小乔，你姥姥这些年苦啊，你这好不容易回来她身边，这才高兴几天啊，怎么就…”
怎么人就这么没了？
容秀枝这半生过得孤苦伶仃，老伴早早因病离世，女儿又死的那么惨烈
她这后半生跟活在地狱里没什么区别
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外孙女能在身旁好好尽孝
怎么人就没这命享福呢？
整场哀悼会下来，流程简单，结束时，夏正坤陪在她身旁，把人挨个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