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擎楠看到前面有个农庄,农庄里有一群学生,有人手里高高举起昆虫容器,有人手捧花花草草,还有多人正跟着老师满地追赶捕捉蝴蝶……而女老师着一身雅致长裙,很明显与活动场所不协调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便对老师留下了印象。
谢擎楠把车停在路边,欣赏这幅移动着的美妙画面。
突然,一只被追赶的蝴蝶飞进了谢擎楠正开着窗的副驾位,小男生:“阿姨,美丽的蝴蝶进车了,您能帮我吗?”
谢擎楠便从小男生手里接过捕网,将蝴蝶圈进网内,递给小男生。
女老师走近,带着学生向她致谢。
好有爱心好敬业的老师,她想。
这便是汪沁和谢擎楠的首次见面。
护士长谢擎楠职业环境中接触的都是病人,都是与死神抗争的人群,显然与这个环境的人和物,与这种气氛有天壤之别。
一瞬间的谢擎楠豁然开朗起来,心说,我的爱人,你在遥远的天堂,希望我带着宙儿,也像他们一样吧,也有这般对生活的热爱吧。
之后,谢擎楠便有意无意常常来这边。
谢擎楠在这里学会了,对逝去爱人的思念,转换成未来独立生活的能量。
汪沁在这里学会了,对过往人的释怀,以及获得未来独立生活的能量。
此刻的雨夜相逢,两人对视的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共情感。
正当两人说话间,东侧车主连续在打远光灯。
汪沁说,“那是农庄主家的车呢。”
那个时候,汪沁还未与农庄两位老人建立干亲的关系。
汪沁说:“是不是与你我一般有车语缘分?”
谢擎楠说:“要不,我们去会会?”
“好啊,去会会吧。”
两人笑了起来,揣摸着这是东侧车主招她俩过去,因为东侧是农庄主家的车坪,而汪沁所在的西北角容不下三辆车。
三车相聚到院前,不约而同地按照车灯的顺序,我灯你,你灯她,她灯我,然后一顿没了顺序的乱打灯。
人未下车,笑声先下。
互相打过招呼。
当东侧车主捧腹大笑时,汪沁和西南角也被感染了,两人朗声开怀大笑起来。
农庄主把她们仨请到了家里。
女主说:“这样的雨天,三位真像仙女下凡降临寒舍啊,特别是我家婉儿,开心得不得了啦。”
逗得三人又笑。
三人互相介绍。
“我叫汪沁。”
“我叫谢擎楠。”
“我叫唐婉,都知道了,老人是我公公婆婆。”唐婉说,“大雨把我留下与你俩相识了。”
在清丽精致的汪沁和谢擎楠看来,唐婉有种与她俩格格不入的掩饰不住的华贵仪容。
这便是三朵仙葩的雨夜之遇。
汪沁想,那是她离异后,第一次这么毫无收敛地捧腹大笑。
谢擎楠想,那是她在老公病故后,第一次这么放肆地开怀大笑。
有一种东西叫巧合,还有一种东西叫天意,大概就是这三个女人的相识了。
十多年来,直到今天,依然觉得美妙。
她们很多时候用眼神,用意会就能感受对方的需求,也只有一种解释,有缘人。
*
“咚咚咚,”小花轻轻敲了三下门,“沁姐,谢姐来了。”
汪沁收回遥远的思绪,恬静如斯:“小花,给谢姐备红茶。”
“好的。”
当谢擎楠进得门来,汪沁淡然如怡:“来啦。”
两人早就养成了见面松松拥抱的习惯,每次都是。
谢擎楠说:“你那边怎么样,顺利吗?”
汪沁说:“天寒地冻的时候咱们也像北极熊一样冬眠。”
谢擎楠说:“反正消磨时间的事情,不给自己压力。”
谢擎楠问的是汪沁的兼职生物课,藏区的冬天出行不便。
汪沁考虑到自己的身体和年龄,已打算退出团体,准备过起含饴弄孙天伦之乐的日子了。
这三人,都是时代女性。
但养尊处优的葛太太也不知为什么与她俩这么聊得来,而且没一点优越感的架子。
或许也是因为唐婉的这份涵养,汪沁和谢擎楠愿意接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