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如墨脱离李知远，他们没了拿捏自己的软肋，说起话来也不像之前顾忌他人脸色，“读了几年书眼光放长远了，我也想学学你们。”
“没长翅膀就学人飞，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是不准人往高处走了。”
“没人在意你是想跑还是想飞，年轻气盛见了眼前利难免得意忘形，要是失了分寸，那就不好办了。”
大半夜赴约措辞婉转不像之前做派，他所顾虑的无非是自己的存在会不会成为挡他路的因素。过去李知远攀炎附势，自己被迫沦人消遣取乐，曾有过的一段隐秘关系若是让人揪出来做文章挡了今后的路，他何曦得是什么表情啊。
此时此刻，自己没必要激怒何曦惹下烦恼，卖个乖服个软也就过去了，得意忘形？仗着有徐爱琳撑腰有徐家靠山，终于当着何曦面硬气一回。
“好不好办的，得问何曦哥你啊，那些东西删干净了吗。”
回怼的话反问的话，在他听到后，略显厌恶地斜了自己一眼，那强有力的手，张开，定向，发力，指甲嵌入皮肉。
突如其来，吓掉手中烟。
仅仅是单手就让自己觉得呼吸困难，被何曦掐住脖子，他用手劲表明态度。
看样子何正弘要留下的照片何曦并没有删干净，当初用那些照片逼迫自己做了多少事，洗褪不去的污渍留在皮肤上留在身体里，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算什么，高高在上目中无人自诩正人君子，私下无比阴暗肮脏！丝毫不胆怯地与之对视，心中难以平复的怒火让自己忘了约何曦出来的目的。
何至于卖掉梁如墨名下的洋房，何至于变卖家产，何至于李知远生意一落千丈，何至于李知远没了依附。朱曼曼是李知远情妇，她在外面说了什么话代表李知远私下态度，一条绳上的蚂蚱，朱曼曼酒后失言得罪了人。那人不是别人，好巧不巧正是何曦，与白家大小姐结亲后何正弘淡退幕后，何曦成了名副其实的继承人。
“你要记住你是什么身份，明白吗。”
过往之事心照不宣即可，无名小卒能挡了他的路？越是强调越能侧面证明他正在走的路出现了问题。灵光一现，意识到这点，自己还有没明白的事哪有余力思虑别人事情。
闭鼻腔发声，点头。
看自己窒息憋红了脸，看自己青筋暴起，看自己痛苦而不得反抗，看自己被拿在手里。
何曦才松了手。
“你顾忌的东西太多了，一边想报复李知远，一遍还想保全自己，可别竹篮打水。”
上一秒剑拔弩张恨不得掐死自己，下一秒又良言劝告，何曦今天的举止实在古怪。本想多问一句，一想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双手左右揉捏舒缓脖颈，张开的嘴只是清了清嗓子。不等自己缓过来，何曦更靠近一步，被迫退到墙边，只见他二指夹着烟反手送到自己嘴边，嘴唇触碰到烟蒂，张开嘴，接下了他的烟。
夜深天凉，烟气入肺又从鼻腔出来。玻璃景球里是落了雪的房子松树，还有站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摇动里面小白片大雪纷飞。即便自己的玻璃球摔碎了，那也容不得一模一样一式两份的另一个完好无损。
“不是竹篮打水，是‘拿回’，拿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你之前理解不了，再说一遍又怎么能理解啊。”想到柔软的床铺触及生温的被褥，梦醒之后还没休息片刻。或许是身子累了，说话不严谨，所谓的“之前”是指的是梦里和何曦一次交谈。他当然不会理解，要是能理解自己还不如相信刚才砸下来的陨星是月球，懒得再改口了，就当试何曦听了这话有什么反应。
“理解？”哼笑，“只不过看你顺眼玩了几次，说什么理解，够吓人的。”
哼笑带出鄙夷，无耻混蛋下辈子也没有共情能力的。
这次是指头触碰嘴唇，拇指附在下嘴唇翻露牙齿，中指撑开上唇，食指蜷伸撬开门齿探入口中，一前一后中指也伸进。
“现在你家能翻身多亏了你的小未婚妻，也可以试试学着你父亲说不该说的，看看你的小未婚妻还能帮得了你吗。”
何曦所言所行并没有基于梦中发生过的事情，心有不甘地在心中宣判，那是场陨星坠落之时的幻梦。不愿失去织梦时些许甜味，抓住不放，梦醒了还在幻想，幻想着梦的延续，幻想着重逢，幻想着本应该属于自己的故事。
然后，先张开嘴再狠狠咬住指骨，口中蔓延铁腥。
何曦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