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徐晟昂感到惊讶的是,每一次课间,她都埋头在写作业,好像旁边的人和她不属于一个世界,那是罩在透明的玻璃盅的女孩。有一次,他隔着窗户看到她趴在桌子上小憩,额前碎发凌乱盖住微阖双眸,看起来睡得很熟,是那种累了很久沾桌就倒的熟。
徐晟昂就站在那里静静看她的睡颜。忽然觉得自己不应该打扰她,她正在攀登一座美丽的山峰,高而险,但她爬得很坚定。
下午的日光薄薄一层洒在12班走廊上,有一束打向徐晟昂后脑勺,他感觉脑袋暖烘烘的很舒服。忽然想到什么,他往右边挪动一步,明亮而不刺眼的阳光没有了遮挡物径直穿进教室,不偏不倚,笼罩了和郁上半身。看着和郁周身一团金色暖光,徐晟昂轻轻抿起嘴角,心想,我希望你永远是被温暖着的。
晒一晒太阳吧,身上暖了心里也会暖的,向太阳借一点力,把太阳能转换为生活的动能。
12班靠窗的那女生注意到外头站着个帅哥,好久了一直在往里面看,她红着脸小声问:“同学,你要找谁?”
徐晟昂摆摆手:“谢谢,不过她不在。”转身就朝四楼走,到楼梯拐角处他低头再一看,和郁把头转向了另一面,依然睡得很香。
高考的前几个月,几乎各班学生天天都在熬夜加班学习,早起背书做题,争夺一分一秒,只因那一句一分压死千人。下课在走廊上打闹的人少了,操场打篮球的人少了,小卖部买零食的也少了,学校领导也总通过大喇叭给大家督促打鸡血,气氛被营造得紧张急迫,人人都有黑云压城,兵临城下的危机感。
这几个月内,徐晟昂几乎没怎么看到过和郁,他们都在各自的教室里死磕书本。
伴随着夏天尖锐的蝉鸣声和空气里弥漫的无味硝烟,高考来临又匆匆结束。
考完最后一科英语时,天气大变,整个城市都被大风裹挟着,浸泡在滂沱大雨里。学生们冲进雨里大吼大叫尽情释放,他们的青春在喧哗尖叫声里华丽丽落幕。
朦胧雨帘里,徐晟昂拨通了和郁的电话号码。
“滴,滴,滴…”
无数个滴声过后,对面接通了。
“喂?”手机对面一声清凌凌的女声传来,很少听到她说话,她声音真好听。
少年炽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胸口随着呼吸有节奏起伏着,他抹开眼边雨珠,缓缓开口:
“和郁,我是徐晟昂,我很喜欢你。”
这一次,他给她报了自己的姓和名。
接下来是一阵长达1分钟的沉默,手机两头的主人公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嘈杂的人声和雨声混合成背景音乐。
“我…对不起,我不认识你,现阶段也没有要谈恋爱的打算。”女孩的声音不大,但是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他的耳膜,刺得生疼,“对不起,毕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