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了,似乎是染了风寒。不太严重,但家里还是派了个下人来专程告诉我一声,我也总觉的她需要和七皇子独处的时间,就趁着这个机会提出要回家陪着母亲,侍奉左右。
伯爵夫人是开心的,她早就不满欢颜撇下七皇子,天天拉着我一起,我这么说到正好如了她的意。
架不住她的盛情邀请,我决定再住上一晚。
我想,在走前,总归要去再见见她的。
可整整一天,她都待在房间里,只隔着门拒绝了我的邀请。我能听到里面写字的声音,大概是一些怀着少女情怀的信?毕竟昨天她还收到了七皇子满怀爱意的信。
我也没强求,只是有些遗憾。
我们还能——再见吗?
但是要回家的快乐很快就盖住了这份悲伤。自由,虽然只有微弱的自由,却仍让我欣喜若狂。
不出所料,晚上她躺在我身边,安安静静的。
可能是我的错觉,她的身上溢出深深的悲伤,强烈到我无法忽视。遇到一个偶尔能理解自己的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我们都懂。可是,我实在没法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了。
这种地方——能清楚地让我看到我本不想看到的一切,君权,父权,夫权,矛盾地交织在女子身上,一览无余。
周围寂静着,石头的呐喊也停息了。
至少,我还可以争取一些选择。
毒药沾上糖粉,才可以温水煮青蛙似的让我接受腐蚀,忍受毒药与血肉相融的过程。因为这样的选择,至少还能收获一些爱。
我救不了自己,更救不了她。
可笑的,我自欺欺人地希望七皇子能救她。
毕竟,也许呢?
一条条的可能在我脑子里炸开,我强迫自己去想最好的结果。
可是,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她期待什么样的生活,我无从得知。
她动了动,起身说有礼物要送给我。
是一本书,我后来才发现它是带密码的。
我不好意思地收下了,身边也没什么可回礼的,只能承诺下次见面时给她带礼物。
她沉默着把头埋进我的胸膛。她的手用力攥住我的袖子,又极缓慢地松开,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相信。”
一夜无眠。
接近天亮,我才入睡,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是朦胧的,像透着层纱。我拉着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在草地上奔跑,心里慌慌张张,似乎有什么危险在身后紧追不舍。突然视角切换,我看着拉我跑的人的背影,心中紧张又兴奋。
然后猛的,记忆一瞬间袭来。
我发现我们正在私奔。
夕阳西下,两人坐在花海中间,气氛火热起来。两人的唇刚要碰上,我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起来后细想了一下,脸上烧得慌,难以想象的奇怪的梦。
在道别时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伯爵夫人真心的不舍。日子久了,就习惯了我的存在。离别也是一样的,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我坐上轿子,随着马车的渐远放下了帘子。
再见,伯爵府。
再见,欢颜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