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夕阳伴着秋的寂寥洒在案前。
从书中构建的美好幻影中惊醒,我放下书,揉揉僵硬的肩膀。刚想起来走走,有人就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小姐,不好了。迎亲队伍当街遇刺,七皇子身负重伤,血流不止,生死不知。”
我心中咯噔一下,忙问:“欢颜,不,七皇子妃可有受伤?”
侍女欲言又止,终红着眼眶说:“伯爵府二小姐……伯爵府二小姐她,她已经……已经遇刺身亡了。”
怎么会……
我呆呆地瘫坐在椅子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就算太子党不悦七皇子已久,欲除之而后快,也不可能在天子脚下明目张胆地行刺。更何况,这种皇族内部争斗为什么会牵连到还未进门的一介女流,肯定是消息有误,对,肯定是这样。
我眼里挣扎着浮现希冀的光:“肯定是消息传错了,是不是?”
“小姐,街上的人总不过以讹传讹,稍微擦破了点皮都能被传成重伤倒地。所以我原也是不信的,可是前不久,伯爵府门口挂起了白灯笼。想来,这必是真的了。”她小心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的心一截截地冷了下去,直到身体麻木。
那些天相处的点点滴滴闪过脑海,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滚动。
她窝在我怀里乖巧的样子,撑着头发呆沉思的样子,抬头静静注视着我的样子……最后定格在她侧头朝我们柔柔地笑的样子。
回忆无声,泪如雨下。
她总一个人待着,能留给我的记忆那样少。
命运弄人。
侍女扶着我,默默无言。
从小到大,我不喜别人服侍,又一味地躲懒待在书房。这么些年来,也没有个可以说上话的知心朋友。从伯爵府回来后,我常常不经意地跟母亲提起她。房里的侍女也知道我的心思,自从我闭门不出之后,她们就费尽心思替我打听她的近况来讨我开心。
秋月是我母亲的陪嫁侍女,自小看我长大,我待她也如对待母亲一般。
我再也压制不住自己,拽着她的袖子,扑进她的怀里,肆意地哭泣。
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背,用这种无声的方式给我安慰。
是夜。
有她守在我的床边陪伴我。
我红着眼,紧咬着唇,侧身面墙又哭了一场。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到枕头上,过了许久才终于哭累沉沉睡去了。
受邀参加丧礼时眼泪已经流干了。
身边是此起彼伏的哭泣声,我双眼红肿,酸涩得有些难受。
走近看棺中的人最后一面。
欢颜穿着新衣面无血色地躺在棺木中,再无任何表情。我知道,她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算我再想回答她,她也永远听不到了。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承诺给她的礼物也永远送不出去了。
我定定地看着,移不开眼。
鼻子一酸,眼里又噙满了泪。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欢颜妹妹,对,你大概不认得我了,也不叫欢颜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享受生活。
我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有人通报七皇子府的人刚送了东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