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顾天天,对的,此时站在一堆臭气熏天的马粪里铲大便还时不时被马蹄子踹一脚的女孩就是我。
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的记忆里我明明只是一个现代高度文明城市里生活的高中生,我爹妈走得早,我打小和奶奶相依为命,我最后的记忆里是我在骑车的路上,被卡车创飞了十几米。
醒来以后,奶奶的我就到这里了。我周围一大片青青草原,我就在这里挑马粪。
“真他妈的莫名其妙。”我观察着这个世界,和我之前生活的世界毫不相干,这里处处流露着贫穷和落后,远处的房屋一眼瞧去都是纯木质结构,经历长久的时间和多年的自然腐蚀,七倒八歪的乌黑黑一片。
这里的屎又臭又多,我踩在上面跟深陷沼泽一样,每一步都得吃力地拔起自己的脚跟。
若有人问我,为何不逃?
我也想啊,但是我哪儿敢啊,此刻我身后不远处干净的地儿正站着一个手拿鞭子的男人,我稍有倦怠,那鞭子就会结实地落我身上。
真叫人欲哭无泪,我屏住呼吸,一遍遍勤奋地挥舞着大铁铲,一边暗自神伤:上辈子在学校就是个没人关爱的小透明,重生后居然也只是个铲大便的。
“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我喃喃着。
夜晚时分,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踱向自己的住处,说来也奇怪,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我却居然很清楚知道我干完活应该回哪里,哪里是我的家。
就好像脑海中有一个指令,身体会直接自动执行,沿着路走到小镇,第二个路口左转一百米有一个大院儿,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那可叫一个气派,府上挂着数不清的灯笼夜夜长明,这是我家吗?不,在府上外院儿的最里边有一排屋顶好几个大窟窿的地儿,就是我的去处。
我默默地来到此地,打开门,突然一个小姑娘的脸凑了上来,和我撞个满怀。
“姐姐,你回来了。”她伸出手抱住我,她冰凉的体温接触的刹那似乎有些减轻我一天的劳累。
“姐姐……”我愣住神,这是什么意思,她是我这副身体在这个世界的妹妹吗?
“晴儿好想你!”
“你叫晴儿?”我仔细端详着她的脸,目测十岁左右,雪白的脸上有一双黑葡萄般的双眼,闪闪发光。
“姐姐,我是晴儿呀,你是不是不认识我了?”晴儿两只手捏着我的脸:“平日里也净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我就是你的晴儿妹妹。”
我讪笑道:“是的是的,晴儿乖。”
我了个盆打点水做个简单的洗漱,晴儿也一直乖巧地坐在身边陪伴着,晚些的时候入睡时,晴儿会主动跑进我的怀里,并且光速睡着。
第二天回来时,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打开门是一样的晴儿。
“姐姐,你回来了。”晴儿继续如同昨天一样的问候,一样的开门动作拥抱欢迎我。
第三天回来时也一样。
渐渐地我发现,只要我不主动开口说话,她就会一直安静,除了每次开头会说的那一句:“姐姐你回来啦”。
第四天的时候,我拖着浑身鞭子抽打的伤痕回到家中,她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些草药,细心地在我的伤口上涂抹。
“晴儿。”我选择打破安静。
“我在。”
“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我是谁。”
“这是人类生活的土地,你是我的姐姐。”晴儿不假思索,犹如念稿子般地说着。
人类生活的土地?这么说还有其他生物的分类?我好奇地笑了一下:“我叫什么名字。”
身后突然死寂,我察觉到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晴儿,此刻她仿佛被点穴了一般,呆立在原地,双眼空洞,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一样。
我大概明白了。
“我叫顾天天。”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要叫我姐姐了,以后叫我天天吧。”
好一会儿功夫,晴儿的眼睛里才冒出昔日的光彩,她回过神,冲我笑着:“好的,天天姐。”
夜里蝉声四起,小池边还有蛙鸣,夏日的晚间总是带着几分生的气息,可我并不高兴。我抱着冰凉的晴儿睡在榻上,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诡异了,我心想:晴儿如果是我的妹妹,那她为什么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她为什么没有体温?她为什么每天都机械式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和对白?
越想心里越发毛,我看着怀中的女孩,虽然年幼,但还是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四肢纤细,睫毛又长又密,皮肤如白瓷般让人遐想非非。
可总觉得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就好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样。
一个想法在我脑海中诞生:
“难道我和她在这里都是npc?”
哦我地发克!为什么我他妈的就不能是个公主?我不配吗!
我从出生那一刻就在想,凭什么老子不能是公主?怎么好事都是别人当,哪怕重生这种万人不遇的好活被我吃狗屎运碰上了,我居然还是个铲屎的npc?
越想越心疼自己,抱了抱怀里的妹妹:“嗯……和一串的数据一样冰。”
感觉更冷了,哎,我憋回眼泪,转念一想,既然我来到这里,那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得先搞清这个世界的状况,就好比小时候学地理看世界地图一样。
隔日早上我不打算去挑马粪了,我带着晴儿到镇子上溜达,这是我来这里这么久了,第一次白天到这里玩。
“晴儿这小镇叫什么?”我掏出工钱给晴儿买了串糖葫芦,笑吟吟问她。
“牛马镇。”
我:“……谁他妈取的名字这么没品,难怪奴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