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赵府。
蜡烛照亮整个房间,几个侍女恭敬地立在旁边,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她们是没出声,但桌上的赵通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吧唧吧唧的吃得正香,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把空碗伸到站旁边伺候的厨娘面前,还用十分挑衅的眼神看着她。
那老厨娘竟是罕见的脸色羞红,给少爷盛好了饭放他面前。
看着眼前的一幕,赵毅名心烦意乱,一怒之下把他俩轰出去了。
今天白天,也不知在城门口崔大人给何明杰看了什么东西,反正何明杰现在已经被打入大牢了,五百两银子也省了,但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别的麻烦。
人家可是封疆大吏,拿下一个县尉根本不在话下,倒是县令司胜安在众人面前露了脸。
本指望借此良机,能在自家酒楼给崔大人接风,到时生意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听说崔守庆别无他好,就喜欢搜集字帖,可这两日城内禁止百姓出行,该上去哪儿去找呢。
前几日听赵通提起过,县令家的书肆有上好的字,很多读书人都夸。
看能不能找人通融通融买下来,哪怕多花些银子也不是不行,再找个时机送给道尹大人。
花多少买合适呢,对了,就还是五百两吧。
想了半天,终于饿了,看了看眼前的几个空盘子,气不打一处来,吩咐左右上菜。
刚才的那老厨娘又回来了,拎着食盒,步履轻盈,眉眼含笑。
仔细看去,这会儿的脸色貌似是潮红?
……
跟赵府不同,此时县衙的会客厅热闹非常。
一天陪同下来,众人对这位崔大人很是钦佩,既有安邦之才,又有雷霆手腕。
而且为官朴素,不讲究排场,这次更是选择在驿馆下榻。
上官的决定司胜安改变不了,但也不会因为上官看起来没官架子,好相处,就真的随意起来。
暗中命人清空了馆驿,还在四周增强保卫力量。
看着那个本是县尉的位子此时却空着,司胜安也是惊魂未定。
崔守庆为人正直,眼里最掺不得沙子。
记得上一次带夫人省亲还是四五年前,那时延康县县尉还不是他,这仅仅过了几年,一个新上任的县尉竟如此贪赃枉法。
将其拿下,也是为了日后免生事端。
席上众人觥筹交错,相谈甚欢。
某一刻,崔守庆放下酒杯,看向旁边的司胜安,“胜安,那县尉何明杰贪赃枉法这么多年,你却知而不报,你可知罪?”
闻言,司胜安酒醒了一半,连忙起身拱手,“道尹大人教训的是,下官御下不严,还请崔大人治罪。”
“罢了,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但今后可要引以为戒。”崔守庆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对了,本官听闻这延康县出了一位书法大家,不知此人在哪,胜安可否引荐引荐?”
“这……不知是何人有如此造诣,竟能蒙得大人这般赞誉?”司胜安最近一直在县衙忙活,书肆的事他也从不过问,自然不知道。
“是一个很奇怪的少年,名叫叶宁。”自从小儿子跟他说了那天在书肆发生的事,崔守庆对这个年轻人也很感兴趣。
司大人放下手里的包子,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倒是另一边的县丞魏百琮听到叶宁这个名字时直起腰来,眉头紧锁。
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说过。
直到看向已经吃完两屉包子的县令大人才想起来,昨日县令家的千金和丫鬟来托自己找的就是这个人。
只是没想到此人竟如此能耐,可以得到崔大人的垂青,但问题是自己还没找到叶宁的户册。
当即对崔守庆拱手,“大人,那叶宁确是本地人氏,但具体是居住县城还是下面村落还尚未得知,且容下官明早便将他的户册送至驿馆,恭请大人静候一夜。”
魏百琮坐司县令身边,连连祈祷,‘小安子,老子可是把宝都压你身上了,可别老子失望啊。’
“既是如此,那便辛苦魏县丞了,”崔守庆笑笑,随后站起身,“抱歉诸位,本官舟车劳顿,不胜酒力,我等满饮此杯后,便都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