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精致的妆容,还有时尚得体的衣着包装下,母亲还是个贵妇人,看着养尊处优,雍容华贵。只是此时,哪里还有半分贵妇人的样子?盘好的发,歪歪斜斜,早不成体统。
母亲老了!
他一下子生出了无数的沧凉,再低下头的时候,眼里的倔强和固执,已经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母亲,是为了他,才这般操心的!
她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儿子,你就妥协一回吧,大大夫,能屈能伸,妈求你了!”白洛梅深知,这个时候,求白三风,是没有用的。
那个女人,早已经将他迷惑,更别提,现在,那女人肚子里还怀了白家的骨肉。
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求自己的儿子。
见儿子还不妥协,白洛梅心一横,“扑通”一声,不顾小鸿等人的拉扯,硬生生地跪在了坚硬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这一跪,惊了好几人,小鸿也不去拉了,任由那老女人自己跪下去,心里还寻思着,你多跪会儿吧!
白三风眼色深沉,不动声色。
只有李达费,整个人,看起来表情十分复杂和扭曲,他看不下去了,自己的生母,就在自己面前不远的地方,跪着,求着自己。
他还是个人吗?他怎么可能没有半点反应。
“妈,你快起来,快起来!”胸口急促地起伏,他向着母亲跪地的方向大声咆哮。
“不要,我不要你为我跪,你给我起来啊!”到后来,白洛梅还是坚持跪着不动,李达费都有些发疯了。
再拗,拗下去的,就是自己的命,还有母亲被践踏在地的尊严。
想他母亲这一生,身为白家的人,头顶上的光鲜亮丽,荣誉尊贵,不知道有多少,但唯独从来没有给人下跪过。
哼,满腔的恨意,再一次爆发出来。
他恨恨地回头,仰视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恶魔般的男人,这是他的表哥,却也是害他最惨,他最不甘心的一个人。
凭什么,所有的,一切,好的,都要归这个人。
而不好的,挑剩下的,别人不要的,才是他的。
他李达费,从小到大,究竟是哪一点不如他了?
外貌,不,他也生得英俊儒雅,出众俊朗。
能力?他自认为,自己的能力,不会比这个人差,只是,从来没有可以让他自由施展的空间。
那样年少时的梦想,那些积蓄在胸腔间的意气风发,都随着这个男人头顶上的光环,被打磨得殆尽。
“好,我妥协,妈,你也别跪下去了,起来吧,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怎么能看着您老人家为了我,而没有尊严地跪下呢?”
一抹脖子,他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双手扶住身后的椅背。
心思转念间,他已经有了主意。
“你想知道,你的女人,这会儿上哪去了吗?”李达费眉毛一挑,满是讽诮。
自古以来,都说美人窝,英雄冢。
白三风啊白三风,可怜你再霸道强势,你再能干威风凛凛,又如何?你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就急得失了应有的理智和冷静?
那个女人,就是你此生最大的软肋。
同样,那个女人,也会是你此生最致命的恶梦。
“她在哪?你快说!”白三风几乎都快提起一口气,只等着这个答案出口了。
“妈,你起来吧!”斜一眼母亲,李达费直到看到母亲脚步虚浮着站了起来,这才收回了凝视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