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颁过诏书那日起,我便进入了漫长的等待。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却更没有多余的事情可做,于是在等待的时间里,一向闹腾的我选择了沉默。
我将每个人的处境在心中盘算了一遍,随即又将其推翻,再来一遍。就这样一遍遍盘算,一遍遍推翻,不知不觉时间便悄悄溜走了。
“陛下……”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便不要通报了!”我不耐烦地摆摆手,欲将小路子遣下去。
奈何小路子自小就是个拗脾气,纵然你怎么赶他,只要他的工作没汇报清楚,打死他都不会离开。
“好吧,你说吧!”我按按太阳穴,终是做了妥协。
“陛下,那个……”小路子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哪个?有事情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我拧眉抬头,正欲随手抄起身边的茶盏砸过去的时候,却被眼前的一抹鲜红闪瞎了双眼。
“这是什么?”
“陛下,三日期限已至,明日一早烨王将亲登殿上,同陛下成婚……”小路子答得不卑不亢,似乎对我的反应已然了如指掌。
“哦!”我挺了挺身子,又懒懒坐下,“简……简单试试喜服,大伙都歇息去吧!”
我本想问问简越的事情,刚一张嘴就看见了小路子的眼色,只好将到了口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陛下更衣习惯咱家服侍,你们将喜服放了就都歇着去吧!”
后面的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似是不好同小路子争讲什么,遂都整齐一礼,应是而退。
“可有简越的消息?”我见其他人散了,一挺而起,双手紧紧扣上小路子肩膀。
“不曾……”小路子的眼神忽闪一下,随即又对上我的视线,“虽然没有简大人回京的消息,但是也没有简大人遇阻或被擒的消息,至少希望还是有的,不是吗?”
“恩,对,还有希望,还有希望……”我兀自念叨两声似在给自己打气,后又启唇问道,“表哥呢?表哥可是回来了?”
“烨王已然寄宿于皇城外面,襄王借烨王迎陛下之名将其堵在外面,不过明日天一亮,他可就没有借口再做阻拦了……”
“表哥可是带了军队过来?”我倒不像小路子想象中那般乐观,兀自一垂眼皮问了一句。
“这个……”小路子顿了一下,缓缓答道,“这个奴才不好说,只是知道烨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进了城,进来时候并未见其部队,随行的还是那些跟他离开的人……”
所以,他是没带人回来,还是没带人进城?
“不过,看烨王神采奕奕的样子,奴才料想,烨王应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小路子似是看出我心中担忧,赶忙补过一句,想让我心里踏实一些。
“纵然他将人马收罗齐备驻在城外,但他是何居心又有谁所知晓?”
我冷哼一声不再续话,心里却不住地打鼓。
如若慕容兴邺真心不曾觊觎过皇位,如何还要同皇舅去动上古那盘旧局?不过话又说回来,事到如今,他手握重权,想做什么都没有人可以阻止,纵是真真动了篡位念想却也是在情理之中。
况我同慕容兴邺自幼不和,他不喜欢我才该是常态,如今这般纵容照顾我,难道就不是有其他打算?
再者,就小路子这番话推断,慕容兴邺已然驻兵近前,至于这般不露声色是碍于我的面子还是想着坐收渔利,现在看来还不得而知。
“陛下,陛下……”
许是我沉默了太久,小路子有些急了。
“恩?”我转脸看他,他已经将嫁衣端到我的眼前。
“时候不早了,您还是赶紧沐浴更衣吧,耽误了吉时可是不好……”
若是不耽误真的就能好了吗?
我心里反问一句终是没有出声,只是缓缓起了身子,照着小路子的安排沐了浴,更了衣。
喜服上身是出奇得合适,虽说宫中丝织房都是千挑万选的好手,可每每为我缝制衣服时都得左试右试地比量几次,毕竟我这身份,咳咳,好吧是体型特殊,并非任何衣裳上身都能得如此效果的。
“陛下可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小路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我若还有不满意的,此刻可还有时间改了?”我挑了挑眉眼,反问一句,噎得小路子半晌没有说话。
“无需紧张,寡人不过开个玩笑,”我苦苦一扯嘴角,扬手搭上小路子的肩膀,“不过这次没有经过折腾就将喜服做得这般妥帖的可是不容易。”
小路子听到这里脸色才有所缓和。
“时候可是差不多了,陛下准备准备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