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次伤害,曾经的情殇令她痛彻心扉,她不想再有第二次。即使她可以分清爱和欲,抱着只享受身体的态度冲破心理的关隘,可享受南成远的身体,她还欠缺心理准备。这人阴损狡诈赖皮,真让她欲罢不能、欲舍不忍就麻烦了。
“放开我。”
南成远很听话,松开江雪,倒在一边,长吁一口气,说:“真的很累,我要再睡一会儿,等我歇口气,缓过劲陪你做,做多久都没问题。”
难得他这么听话,江雪心理泛起几分失落,交织着几分庆幸,还有几分感动。
“做你的头呀?”
“坐椅子、坐软榻,坐哪都行,干吗坐我的头?”
南成远盯着江雪,目光清亮,笑意在脸上洋溢,眼底隐含浓郁的情愫。他真的很累,但还不至于累到连做某件事都没有精力的地步,只是他现在不想轻易跨跃雷池。这是对她的尊重,同时他也想为自己骄奢放荡的过往画上句号。
去年这时候,他只想得到她的身体,认为把她占为己有,就是果敢绝然的征服。一年的接触和了解,心里的感觉和感情都已升华到一定的高度。现在他不这么想,他想要她的心,与她执手红尘,不离不弃,这才是他人生的巅峰。
江雪坐起来,帮他盖好棉被,压上软毯,拍了拍他的脸,说:“睡吧!”
“你呢?”
“我出去玩,外面可真热闹。”
“别出去,在房里陪我。”南成远拉住江雪的手,在自己脸上蹭了几下,撒娇说:“你要是扔下我一个出去,别想让我陪你做,我保证十天不理你。”
江雪甩开他的手,坐回软榻,轻哼一声,说:“无赖。”
她拿来一本书,靠坐在软榻一角,眼睛在书上,心思却已神游万里。从齐越与南成远同路返京,一路行来,拉近两人的距离,相知的感觉渐渐衍生。与南成远相处,她觉得自己很象一个小女人,很容易就习惯时时被他呵护、被他关爱。
南成远诡异狡诈的心思无人能及,他言行霸道轻狂,却虑事周密细致。从中州城外相遇,与他交锋多次,很少占到便宜,也时常因吃亏耿耿于怀。谨慎提防,害怕被他算计,两心渐行渐近,才明白彼此算计是较量,也是拉近距离的方式。
辞旧迎新的钟声初次敲响,沉远而悠扬,霎那间,炮竹鸣响,烟花绽放。重重的敲门声淹没在喜庆之中,好半天,江雪才听见,她跳下软榻,趿着鞋打开门,迎上北野榛那张被陈年老醋浸泡积年、又在寒冬腊月被冰封雪埋的脸。
江雪摇头笑叹,很大气地拍了拍北野榛的脸,“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除夕夜要高兴,装出来的冷酷不应该是你的标志,只属于傻乎乎的萧十八。”
北野榛轻哼一声,握住江雪的手,瞥了酣睡正浓的南成远一眼,脸上挤出几丝笑容,说:“时辰快到了,一起去旧迎新年,都等你呢。”
江雪点点头,穿好鞋袜,披上毛氅,刚要出去,听到南成远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江雪斜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大步出去,不在乎他十天不理的威胁。
夜空幽邃,天深如许,乌蓝的天幕之下,炮竹杂乱长鸣,烟花落漠绽放。
迎新的钟声再次敲响,鞭炮礼花腾鸣深空,排排炸响。众人福声祝语,歌舞齐贺,笑语欢言,喜气激荡,温暖了凛冽呼啸的朔寒劲风。苦寒北地,身如浮萍,哪怕欢乐只在此时此刻,亦是幸福无边漫延,直至生命之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