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快就把事情告诉娘了？"楚连燕起身，觉得精神好了些。看看天气还不错。准备往绣坊走一遭。
"爹娘年纪大了，早些告诉他们。让他们也好早些跟着高兴。"
楚连燕想。也是吧。程家大概已经好久没有高兴的事了。
"娘说得没错，你这屋子是简陋了些。"
"无妨，我打算暂时住到绣坊去。"楚连燕对镜梳了简单的发髻，微微抿下口脂。
程漠皱眉："搬走？楚连燕，你--"
"开春坊里活多。人手不足，几个大单子都是京城里王公贵胄，程家家大业大，但到底只是一介生意人，开罪不起。"
"我可以叫人多招些绣工。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去绣坊？"
"绣工倒是容易招，可惜像小倩那样的太少。替代不得。"楚连燕说。
程漠脸上的神情微微有恙，半晌才说："哪有谁是替代不得的？无非多使些工钱。你就不要再闹事情了。安心在家养胎。别叫爹娘跟着操心。绣坊那种地方人多杂乱，怎么能住人？"
楚连燕没再争执。但她心里想的是：只怕人再多再杂，也比不上家里这么暗潮汹涌吧？表面上。人人为她有喜而欣喜，可暗地里又有多少人把它看成眼中钉呢？
气氛突然沉默了起来，程漠发现自己又有点不适应了。他甚至觉得，如今的楚连燕不是应该坚持跟自己争吵才合理么？
为什么。当她再一次退忍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自己反而更加不安？
他觉得。楚连燕的心……仿佛离他又远了一些。
"连燕。我……能不能摸摸它？"深吸一口气，程漠往楚连燕身边坐近了一些。
没等楚连燕回答，程漠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盖在了楚连燕的小腹上。
隔着衣衫，温度渐暖。程漠侧着脸，微微眯上眼睛。
楚连燕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用这样随意的角度欣赏这个男人的容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程漠又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么欣慰的笑容了？
那一刻，楚连燕甚至有点可怜他。
他不过是个活在口碑里的佳话罢了，甚至连自己应该爱谁，自己已经爱了谁，自己想要怎么样的生活……都不清楚。
轻轻推开了程漠的手，楚连燕起身："我先出去了，总要去绣坊把事情交代下的。"
"连燕！"楚连燕推门的一刹那，程漠大声叫住她："以后，等云念病好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的。我们一起生活，好么？"
楚连燕抖了抖肩膀，没有回头。
"我……我想，我会好好对你和……孩子的。云念说她很高兴知道你有了孩子，如果你愿意……"
"程漠，你错了。无论是我还是云念姐，都不会愿意的。"楚连燕紧了紧身上的白裘，迎着早春的晨光踏出门去。
爱情终究只是一条单行道啊，狭路相逢，两方总要撞得遍体鳞伤。
程漠，你若不懂，我只能用离开的背影教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