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愣了一下神,她还要给李如兰找医生......
但若是办好这一桩事,说给大少奶奶听,她未必会不高兴。
她回头望望车伕,胡伯也认得那大夫,倒没必要两个人一起去,于是走近给胡伯交待,叫他先接上大夫,再回来接自己。
交待完,跟小厮进了绣庄里头,里头也是一幅热火朝天打扫的画面。
“姐姐请。”小厮殷勤的在前头开路,画眉直起腰背走了几步,看他站住脚轻轻的敲门,又听到里头传来一声“进来。”
小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画眉走了进去,见屋里有一个着青衫的男人正着头,翻找些什么东西。
他一抬头,画眉就认了出来,不就是那位霍掌柜?
霍掌柜看上去三四十岁,长了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见画眉进来,愣了一瞬,才恍然笑道:“是贺府的画眉姑娘吧,快坐。”
画眉心里的不快就少了几分,将之前问小厮的话又问了一遍。
霍掌柜连连叹气:“说起来实在是对不起各位客人。”
原来年前活最多最关键的时刻,先是一个绣娘生了病,当时只道是受了风寒,也不觉得有什么严重。
结果绣庄的绣娘一个接一个的病倒了,最后不止是绣娘,连小厮和掌柜都染上了,而且这病生得急,加之每个人身上都出了风团,来看病的大夫怀疑不是普通的风寒,倒有点像疫病。
这样一来,也没有大夫敢来看病了,要是被官府知道,少不得被隔离到什么看不到的地方去,可霍掌柜不愿等死,拖了沉重的病体跟小厮和绣娘们收拾了些细软,也来不及告知诸位客户,就急匆匆全都去了乡下。
也许是紧张赶路发了一身的汗,也许是在乡下没有那么多的活,人也慢慢好起来,等到大伙完全好透彻,这才又回到绣纺。
霍掌柜一边说着,一边看画眉忍不住挠了挠胳膊,忙解释道:“原本想着收拾完毕就翻开这条子看欠了哪家的活,就上门道歉。”
“想不到姑娘来得这样早。”
画眉忍了不适,又想掩鼻子,看了霍掌柜说道:“只是凑巧路过。”
霍掌柜“呵呵”一笑,将银票从下头抽了出来:“这是贺府的定金,画眉姑娘先收着,等绣庄收拾完毕重新开张,在下再去府里请罪。”
画眉拿起银票看了看,塞进了袖子,才起身告辞:“那我就收下了,您这里还有事,我就不耽误掌柜您了。”
霍掌柜起身,亲自将她送了出去,又说:“姑娘回去可得替我们多说些好话,这定金到时我去府里赔罪的时候必会再准备一份。”
又说这事一出,去年一年的活都白干了,但做生意以信为本,必不会叫人寒了心云云。
画眉心里一动,再准备一份,那自己手里这份......这可不是小数,她压住心里的惊喜,缓缓说道:“府里开春会再做一批衣服,到时候我看能不能求了少夫人,帮衬着你们吧。”
霍掌柜大喜,做了一个揖,“霍某在这里先谢过画眉姑娘了。”
恰好胡伯的车也到了,画眉朝霍掌柜点点头,上了车跟大夫打了个招呼,扬长而去。
霍掌柜负了手目送她远去,脸上憨厚的笑容已经收了,只留下一抹晦涩难明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