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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九八章 云顶高原(1 / 3)

中州高度最高、面积最为宽广的天青高原在昆仑境。

与之相比,云顶高原在高度上要略逊一筹,面积更是差了大半不止。

可若真有人分别爬上过两处高原,只会承认天青高原广袤无边,却打死也不会相信云顶高原的高度在中州若排第二,天青高原凭什么排第一。

一来是因通往天青高原的路途多是由东往西走,虽更为陡峭,却属捷径。

通常情况下,慢慢走上两三天即至,若急于赶路,只消一天一夜。

而云顶高原就像是一艘从海底破水而出、船尾尚在海水中、船头已翘上天的巨船,整体走势是从西南向东北逐步走高的,环高原正北面至东南面则为无处落脚的悬崖绝壁。

是以尽管上山路途要平缓上不少,却基本上得横跨大半山峦才能抵达,便是脚程再快,没有一天半的功夫也难以企及。

二来则因天青高原的云是在天上的,天是够不着的。

而云顶高原的云却是在脚下,天可以摸得着!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首传诵千载的诗,据说便是那位家喻户晓的诗仙独游云顶在此宿夜时所创。

一伙约莫六十人的队伍历经两天半时间总算穿云而过,登临高原。

时值午间时分,正是云层最为稀薄时,可几乎每个人或出于好奇,或觉得罕见,或认为有趣,都探手去抓了把平日里只有天上可见的云。

毫无疑问大家都是抓了个空,手中徒添些许湿气外,再无任何稀奇。

在这云顶高原之上,别说是拿手探云了,便是大口喘气都会觉得像是吞了口口水。

待得行离目的地越近,云层所在高度也慢慢从环绕身周,来到了众人脚边。

人爬高原不易,马亦如此,故而从云顶高原中段开始,这伙人已转由让马匹拖运行囊事物,下地牵马而行。

此时将云朵踩在脚下,确有那腾云驾雾之意。

至于能否徒手摘星辰,便需等待夜晚的降临了。

只是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至少得达成此行目的,才有机会稍稍放松下心情。

然而,眼见着前方有个颇具规模的大帐营地还不过三四里地距离,他们却没急着赶去歇脚,反倒就近择了个页岩环围之处稍作休整。

云顶高原上的页岩就像是秋日落叶,或散乱分布形成一处处小石丘,或聚拢堆叠竖起座座高峰、立起面面屏障,或层层铺盖结成一方方算不得平整的巨石平台。

盖因此,哪怕目力极佳,哪怕已站在云顶高原最高处,也难将高原全貌尽收眼底,更别说那些高低起伏间还夹杂有诸多盲区与阴影。

这伙人从山下到山上的行进线路以及当前所挑的休整地便有此讲究。

眼下他们所待之处,不仅能观察到多路动静,对三四里地外的大帐营地形成监控,还处于大帐营地方向瞧来的视野死角中。

确认安全之后,大家伙便为接下来很可能无法避免的恶战做着最后准备,或取水润喉,或捶腿舒肩,或闭目养神。

满脸伤疤纵横的司马杰抿了口囊中烈酒提神解渴,拄着新换不久却已出现严重磨损的双拐来到君迟轮椅旁。

擎天众此来六十三人,尽皆配有马匹,众人下马而行时,君迟回到了他常坐的轮椅上,自行转动轮椅登山。

司马杰注意到从方才穿云伊始,君迟便都只用右手转动轮椅,另一只肤色同样过分苍白的左手竟是一直保持着抓实状,似不愿松开放下。

司马杰收回视线转投向远方那被云雾环绕着的大帐营地,又扫向周遭景致,一幕幕回忆画面涌入脑海,发出感慨,也是发出疑问道:“上一次来到这该是二十年前了?”

“嗯,我们也相识了二十年。”

君迟回答得很快,该也是回忆起了往昔光景,猜到司马杰是来同他“叙旧”的。

尽管这多少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司马杰接着道:“时过境迁,沧海桑田,这里和记忆中的模样已是有了莫大变化。”

君迟道:“是啊,你我岂非也是变化莫大。”

司马杰苦笑道:“不错,二十年前,我还是军伍中人,双腿尚在,不以拐为兵。”

君迟笑了,同样是苦笑,道:“二十年前,我也还没坐在轮椅上。”

司马杰顺势发问道:“所以,你是想起了当年的你,又想到了现在,而难以放下?”

那只苍白的左手终于缓缓松开,手中当然也是空空如也。

君迟看着空无一物的手心,答道:“从以前到现在,我所追求的都是一场空,已没有什么放不下的。”

司马杰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或许已同自己和解,放下了过去,也放下了未来,但你还放不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