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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殃及池鱼(1 / 2)

八月十四日,清冷秋雨中,朱高城校场一处营房里,赵期昌披着加绒斗篷,双手袖子挽起,拿起一枚刚烤好的月饼笑着,周围一帮军士不论老旧,都戴着布帽,笑呵呵说笑着,将制好的月饼不断装箱。

掰开月饼,油脂与干果的清香扑面而来,赵期昌咬一口嚼着,轻摇着脑袋细细品味,大五仁月饼风味儿。

月饼在大明有特殊意义,而现在的节日风俗与今后也有很多差别。时人看重的节日,如上巳节、元宵、重阳、清明等等,都是赵期昌没什么感触的,他唯独对春节和中秋惦记的紧要。前者意味着他又生存了一年,后者则是思亲所致。

李羡躬着身进来,将油纸伞合上,持伞对营房外抖了抖雨水,将伞递给一名来接的军士,他拍着衣袖整理服饰,走向赵期昌的同时以从袖囊中取出一封信:“将军,历城消息。”

赵期昌将手里刚掰开的半块月饼递给李羡:“君美兄,尝尝。”

李羡笑着接住月饼小咬一口,笑着点头:“这钱没白花,味道与韩娘子家店里的没区别。”

旁边提笔在箱子上书写编号的白庆丰头也不抬:“熟能生巧,何况都是自己吃的,哪个敢不用心?”

赵期昌则坐到一旁火炕上,见火漆密封都在,是张茂给他写来的,取出信扫了两眼,呵呵一笑:“似乎殃及池鱼了,二位先生也都看看。”

信中也简单,三日前京里派来的锦衣卫拿了驾帖,与彭黯谈了很久,从张承翼那边转述的消息来看,彭黯最近心情很不爽,自然连带着标营也出了点问题。

他一直关注历城方面,主要核心就在标营与按察使司。标营的变化,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很有学习价值;而按察使司……任何一个官员,都会关注按察使司的风向。

他可不想正在家里睡觉,让按察使司打他个措手不及。

的确,赵期昌已经找好了退路,可怎么从眼前的位置上下去,是很有说法的。他觉得自己犯下的事情很大,城东开荒计划最大的甜头让他吃了,这与变相侵吞官田没区别;还有他的治军风格,他服从中枢还好,一旦抗拒,他必然会倒霉。

他想靠退路东山再起,那么就不能被朝廷因罪夺职或充军,前者名声就毁了,后者没有自由身,什么退路都不顶用。唯有在事发前,摆出一副大爷不想干的姿态,保持彼此体面退下来,那么他今后复起,压力也不会太大。

彭黯对标营前后态度的转变,这事赵期昌也看在眼里,只是觉得彭黯多此一举。他毕竟不是彭黯,不知道彭黯是个什么考虑。

其实彭黯想的很简单,他这个人从中进士开始,官场生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中枢渡过的,并没有主政一省的经验。而前面的巡抚何鳌因为治军原因倒台,也给了彭黯的极大的警告,所以对军事格外注重。

可他与京营打过交道,却没有治军经验。便拿着京中的经验来判断一支军队的战斗力,这个评价标准很简单,那就是看脾气。

京营体系很庞大,但一支支军队都是服服帖帖的,很好管理。而每年秋防时,也是各镇共五六分之一的军将入京述职的时间,这帮人自然不会单人入京。

寻常卫所军官会带几名护卫,边军重将则是随身携带家丁部队,别看到了天子脚下,这帮边军重将的家丁,向来都是治安隐患,这帮人的脾气向来都是很大的。

有本事的有脾气,没本事的没脾气,这就是彭黯判断一支军队战斗力的标准,也是很多文官的看法。

而迫于内外压力,赵鼎明豪赌一把,指挥军士直接将黑了他们安家费的都司府一名掌事佥事堵在街上一顿暴打,前脚打了人,后脚赵鼎明就在秋寒夜晚光着脊背负荆请罪……

一切都就捋顺了,标营展现了威风,彭黯也得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场面。某种意义上来说,标营在城中逞威风,又对彭黯很是服帖,那么标营的威风自然就是彭黯的威风。

于是彭黯正式开始武装标营,但被锦衣卫派出的上差将这个节奏给打断了。赵期昌不怎么在意标营,他在意的是锦衣卫的动作。

正儿八经外派的锦衣卫叫做缇骑,出京程序复杂,不是皇帝想派就能派,更不是锦衣卫想派就能派,而要经过六科中刑科都给事中用印,开了驾帖,锦衣卫才能出京。在程序上,锦衣卫的合法行为,都在六科官的控制中。

若如《新龙门客栈》里那样,说明整个国家运转机制已经混乱崩溃。锦衣卫的狗链子一直握在文官手里,这才有一系列如东厂、西厂、内厂之类的闹剧出现,为的就是绕开文官,竖立新的、或夺回原有的监察力量。

而皇帝的圣旨未经过内阁、六科官验符便不作数一样,没有六科官用印的圣旨,只能称作中旨。中旨的权限仅在于宫城里,对国事、政事并不具备法律作用。

而六科官的权力不仅在于此,他们能在法律上驳回皇帝的圣旨,也能堵住内阁对外的一切政令,更有监察、纠举内阁的权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