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紫色的粉末,从盒子缝隙里飘出,锦衣霎时变了脸色,砰地阖上檀香木盒,与方瑟四目相对,两人面色皆是凝重万分。锦衣双手捧盒,抽动嘴角,低眉道:“阁下,此礼过于贵重,锦衣不敢收。”肖泽却笑出来,笑声沙哑,竟显得有些诡异:“长公主好眼力,但从飘出的粉末,就能判断出盒中内容啊。”夏锦衣冷笑一声,方瑟摇了摇头,翻手将檀香木盒打翻在地,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檀香木盒滚了三滚,盒子裂开,竟是满盒的淡紫粉末,散落在地,随风铺陈开来。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方瑟冷冷地说:“本以为你们真的用七星海棠来‘贿赂’长公主,没想到,竟然是一堆冒牌货。”方瑟抬脚,在满地粉末上蹭了蹭:“淡紫颜色品种的七星海棠本身香味隐晦,与奇香接触定会促使毒性增强。相处一室之内,你们没有时间逃开,因此此檀香木盒之中,定然不是七星海棠。”
夏锦衣抬起头,语气冰冷起来,那种许久不曾出现的、血煞慎人的刻骨杀气弥漫开来:“你们这是在轻视本少么?肖泽,我敬你为南府外府总管,你就是这样来谈条件的?”然而就在肖泽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时,方瑟突然挡住锦衣,上前施礼,道:“这候选者之位,且算长公主自行放弃,肖前辈,不要伤了和气。只不过,还请允许小生多问一句,南诏府可是不相信长公主?或是……对于小徒有确凿把握?”
四下时刻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肖泽转而朝向夏锦衣,低声道:“这便不是二位所能知道的了。”
说罢,肖泽也不收拾地面,带着身后的黑衣者,转身离去。
等到确认他们离开,方瑟关好门,扯着锦衣的手臂到一旁坐下来,乖乖看着她,听候发落。
锦衣却未对他擅作主张发表半分言论,只是看着他,说了两句话:“为了防止他们的猫腻,我看我们还是前去帝都,同锦袖一同动作得好。另外,刚才肖泽身旁那名黑衣人,似乎道行不在他之下。”
【浮生阁】南诏府外府总管肖泽,手下仅有一名徒弟,赐名小筱,本名岳锦袖,极少数人得知内情,其与长公主夏锦衣乃同父同母亲生姊弟。
方瑟摸着下巴,一边点头,一边说:“看来我们接下来都要在帝都汇合了,不过还需等我将这边安顿好,彼时我们一道同去主阁便是。另外,能够与肖泽共同出入,刚刚看到他的半边脸孔,似乎很是年轻,应该是……”
“谁?”
“前任南诏府府主小徒,现任府主之师弟,南诏东。”
“前任府主之徒?!”夏锦衣站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师承于母亲?!”
“可他似乎一面也没有见过师娘。”方瑟自然也知道,与“湮”同时的“魂”在担任阁主之前,曾为南诏府府主,后来传其位于大弟子,在南诏家族之中选取骨骼清奇者为小徒,而后随“湮”前往东堂,事后下落不明,直至今日。
夏锦衣颓然坐下,看着方瑟,默不作声。方瑟走过去,抱住她的肩膀,令她靠近自己,然后低低安慰她:“锦衣,有我在,没关系的,所有的谜题,一定都会解开。”
前方的路,还很长很远。
帝都此刻,也早已炸开锅。
“天啊,你听说了吗,九王爷被杀啦!”
“真的假的啊?这可不得胡说,要掉脑袋的!”
“谁胡说了,听说他随身的腰牌、令箭甚至是佩剑都被带回来了!”
“那可不得了……”
“别瞎说,又不见尸体,怎么就确定他死了?”
“听说办事的是那个‘盗王宁远’,他杀的人,偷的东西,从来没有虚报。”
在这样乱糟糟的流言蜚语中,被欺负得惨兮兮的徐维晴整了整衣襟,揣着《霁兰经》手抄本,学着锦衣的模样,淡定地行走其中,以娇弱的肩膀,瞬间支撑起整个定安王府。
她俨然成为一个女主人,将里外收拾停当。
她没有哭。
但她的心,却极痛,痛到麻木。
姜晚……姜晚……我求求你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