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乔碧惊呼一声,猛然睁开眼睛。面前是黑黢黢的峡谷,周遭静得可怕。他环视一圈,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原来是梦。
梦中的情景,是他与居空分别之时,千年了,这梦始终在夜半萦绕,记忆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消磨,反而愈发清晰了。他永远忘不了居空最后看自己的眼神,好似生离死别一般,无声中告诉他,从此人生不相见。
他心中掠过一丝难受,甩甩头试图抹去这些思绪。纷乱间,他感觉有一股魔气自远逼近。他当下警觉,凌厉眼神扫向练千霜。
练千霜亦被魔气惊扰,幽幽转醒,提高了警惕,低语道:“她要来了。”
乔碧赶紧上前拉她,想带她转移阵地。可这次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反应,仍然坐在地上,靠着石壁。
乔碧有些着急:“还不起来？！”
她虚弱地摇摇头,道:“大仙,我真心走不动了。”
乔碧心知,这人从来都爱逞强,此时会说出这种话,想必已经到了零界点。他不耐烦道:“又不肯走,又不让我杀了她,你到底想怎样？”
练千霜没有回话,身陷绝境,她也苦恼得很。
乔碧气急败坏地跺脚:“我当初怎么就那么天真,居然应了你除魔！”
练千霜仍不答话,只是一脸歉意地望着他。
“你聋了还是哑了？”乔碧受不了她这副软弱的样子。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再开口的时候,她忽然说话了,语气史无前例地冰冷决绝:“大仙,不如你现在就吃了我吧。”
他惊讶地望向她。
“我这残破之躯,撑不了多久,大仙带着我,也是负累。你吃了我,便能得我一身修为,再加上你千年道行,魔界应该没有几人能与你匹敌。如此一来,你便能多撑些时日,只要活着,总能想到办法出去的。”
乔碧花了好一阵子时间才完全消化他的话。按说他应该要高兴的,他这么劳心劳力地帮她除魔,不就是图她骨血么？可现下她这番话,除了叫他错愕外,无半点得偿所愿的满足。他怔怔道:“你徒弟呢？你不管他了么？”
“便是我想管,也无能为力啊。”练千霜从怀中掏出存着孟染魂魄的育魂果递过去,无奈道,“现在我将孟染交托于你,若是大仙有幸能在他元神消亡前回到人界,请一定让他魂魄归位。这样一来,我与大仙,也算是不亏不欠了。”
乔碧傻愣着,迟迟不去接那果子。他心中矛盾得很,若是照她所说的去做,是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可话说回来,那日在守仙阁中诱她写下契约,不也是趁人之危么？他向来是个自私利己的人,可这一刻,他竟然动了犹豫不决,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一语不发,三两步冲到对方面前,却不是去接那果子,而是一把将她从地上抱起来,飞身逃离峡谷。
练千霜分外吃惊:“大仙,你这是作甚？”
“闭嘴！”他凶神恶煞地说,他要是知道自己在作甚,还会这么烦躁不安吗！
此时,潮见已经追了上来,在他们背后叫嚣:“看你们还往哪跑！”
前方已是绝路,乔碧无处可逃,只能腾出一只手来,与她对阵。二人在半空中打斗,仙气与魔气针锋相对,光影划破了夜空。
凭乔碧的道行,对付潮见并不十分困难,然而此刻他抱着练千霜,终是顾虑重重,难以施展真本事。
练千霜亦察觉到,为免拖累乔碧,她一咬牙,心一横,自行扯开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乔碧感觉怀中一空,垂眼看到练千霜直坠于地。顷刻间,他双目圆瞪,大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块掉下去了。
而潮见的目标从来不是乔碧,她立刻转移了方向,直冲练千霜而去。
练千霜虽自高空坠落,毕竟还有些许仙气护体,并未受太重的伤。只是经此一摔,那育魂果却不知哪儿去了。她满地寻找,全然不知身后有人向自己袭来。
就在潮见将要击中她的那一刻,乔碧及时赶到,插入二人之间,挡住了秋池的招式。
潮见行凶未遂,却眼明手快地将地上的果子吸入手心,带着阴毒的笑,道:“练千霜,你和孟染,只有一个能离开魔界。”
练千霜拖着虚弱的身子,想要上前去夺,乔碧赶紧捉住她:“你疯了吗？！”
“你放手！”她置若罔闻,好似失了理智,只想摆脱乔碧的桎梏。
潮见心里得意,方才几番交手,她已知乔碧很难对付,但是她也知道,练千霜是绝对不会把孟染的魂魄留在魔界的。她步步后退,举着那果子引诱道:“想要么？过来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