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那么有信心,可以阻止乔碧？”
“无论如何,都要尽力一试。”
潮见露出怀疑的神色:“若他执迷不悟,你是否真能忍下心来,与他划清界限？”
练千霜一愣,终是没有回答。如今这状况,她想不了那么远,也不敢想。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在心中默默祈祷:阿碧,你千万,千万不要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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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拜入练千霜门下,孟染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铸剑山庄了。此番回来,这儿与离开时一样,没什么变化。
甫入大门,家仆见到他,喜出望外:“少庄主？你怎么回来了？”
他实在没心情回应对方的热情,勉强勾起一抹客套的笑:“干娘在么？我有要事要找她。”
“在在在,她正在藏剑阁呢。”家仆连连道,“快进来,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跟着家仆往里走,一路他一语不发,那家仆却格外兴奋,滔滔不绝:“你这么久没回来了,掌门一直念着你呢。见到你,她一定很高兴的。”
家仆将他引至门前,殷勤地为他打开门,而后自行退去,不打扰他们母子相聚。
阁内有一女子,约莫四十,容颜娇媚,眉如细柳,穿着也甚是艳丽。此刻她正专心擦拭着一把剑,没有留意到他的到来。
他提步入内,望着那女子,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铸剑山庄的掌门陈十梦,与他虽无血缘,却视他如己出。当初陈十梦收他为义子时,江湖上诸多嘘声,因他天资平庸,无论铸剑还是舞剑,都不是佼佼者。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担不起铸剑山庄继承人这个身份。可陈十梦却始终一意孤行,不理会悠悠众口,全心全力栽培他。有时候他不免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干娘如此青睐。
自从跟了练千霜,他便鲜少回铸剑山庄,但陈十梦始终牵挂他,时常寄来书信,嘘寒问暖。尘世纷扰众多,再加上这些日子经历的各类难事,让他几乎无心记挂家事。可此时此刻,又见到这将他养育成人的人,他忽然觉得,原来在心深处,自己一直都是想念对方的。
他有些激动,上前几步,一不留神踢到了凳子。
陈十梦应声抬头,见到是他,立时露出一抹璀璨至极的笑靥:“小染？”她放下剑,匆匆提步上前,握住他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他望着对方,眼神颤动。
陈十梦笑得更加开怀,说出来的却是略带责备的话:“你还知道回来？干娘以为,你有了师父,就不记得我这个干娘了。”
他紧紧回握住对方的手,内心百感交集。
陈十梦看了他一阵,埋怨道:“回来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干娘什么都没准备。”她伸手描描他的眉眼,有些心疼,“瘦了,跟着师父吃了不少苦吧？”
他更加用力握紧对方,因着莫名的激动,微微颤抖起来。
陈十梦终于发现他有点不对劲:“你怎么了？为何一声不吭？”
望着对方关切的样子,他终于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对方的腿,哭喊:“干娘——”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回到了孩童时,面对江湖上对自己的争议,心生委屈,只能找眼前的人诉苦。可他如今的苦又岂是简单的争议能比的？他脸埋在对方膝上,痛哭流涕。
陈十梦有点儿被吓到,赶忙拉他起来:“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跟干娘说说。”
他抽咽着,痛哭着,怎么都停不下来,好似要把这些日子所受的苦一股脑儿全发泄出来。陈十梦亦感觉到他似乎隐忍了好久,便也不再规劝,只是搂着他,温柔地摩挲他的后脑勺,由着他宣泄。
良久,他才慢慢收势,一双眼睛肿得通红,时不时抽咽几下。
陈十梦宠溺地望着他,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哭鼻子。什么事让你伤心至此？莫不是天要塌了不成？”
孟染拭去满脸的泪,断断续续道:“干娘,你有所不知,这天,真的要塌了。”
陈十梦眉毛一抬,问:“到底怎么了？”
孟染道:“魔道作乱三界,魔星后卿意图复生,欲夺天下。”他话虽简洁,却字字直指关键。陈十梦是个聪明人,就算是不明明细,应该也能觉察出危机。
然而奇怪的是,陈十梦听了他的陈述,并未显出惊讶的神色,只是眼神凝重了许多。她沉默了良久,似在分析推敲着什么。过后,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