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池坐在地上转过头,只见季连航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脸上没有戴面具,却比戴面具更震慑旁人,一半是灼烧的脸,一半却是白皙俊逸。
看着他们,季连航的脸上露出一抹冷漠的笑容,嘴唇的弧度只有一半,另一半的脸上连表情都做不出来。
“这深潭的滋味如何?我当初让人挖这个可是挖了很久。”他冷笑着说道,目光轻蔑地看向沈言池。
沈言池坐在地上,抬眸冷冷地睨向她,用力地活动自己抽搐的小腿,企图阻止腿部抽筋。
季连航慢慢蹲下身来,单膝跪下,一双眼睛穿过墙洞然后看向里边的场景,只见有人扒着边,有人被扯下去,有人在惨叫,有人只有手在水面上扑腾……
“真是一副有趣的画面。”他冷冷地道,“这就是背叛者的下场,你说是么,沈言池?”
“……”
沈言池目光冷冽地看向他。
乔知一用力地从水中爬起,浑身湿透地钻出墙洞。
季连航冷冷地看向她,“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联合别人炸我的迷城,连你都要背叛我。”
他眸光冷得可怕。
“我只想大家一起出去。”
“给我回去!”季连航的目光变狠,瞪着她,“乔知一,你给我回去,我当一切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的全身都湿了,水珠滴滴嗒嗒地往下,冷得她刺骨,她靠着墙壁,摇了摇头,“我不会走的,你看,现在没人为你效命了,我们走吧,一起出去。”
“没人为我效命又如何?”季连航冷笑一声,“你以为抓你们两个还不容易?”
说着,季连航朝沈言池袭击而去,乔知一见状立刻拦下,人被季连航狠狠地踹了一脚,重重地撞到石壁上。
“别碰她!”
沈言池冷厉的声音响起,人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脸上、脖子上的伤口渗出血来,血和水混在一起,颜色变浅。
他睨了一眼乔知一,然后看向季连航,松动着手臂,一字一字道,“我正想看看我们两个人的身手谁更胜一筹。”
“凭你?呵。”
季连航的目光一寒,就朝沈言池一拳砸过去,沈言池侧身闪开,他戴着皮手套的手砸在石壁上,立刻收回了手,后腿一踢,往沈言池攻击过去。
沈言池躲了一下,猛地伸长手就朝季连航打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试图钳制住他,季连航很快地抽回手。
他现在的力气不足以完全控制住他。
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
乔知一站在一旁看得焦急,一手捂着被踢到心口,不行,沈言池虽然厉害,但身受重伤不可能是对手。
她要帮沈言池。
她一定要帮。
乔知一看着两个人在窄长的通道里打斗着,沈言池不停地做出高难度的动作,这根本是在加速自己的伤痛,消耗自己的生命。
看着,乔知一也朝季连航攻击过去,他没想到乔知一会朝自己直接出手,眼底一寒,“乔知一,你在做什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在帮着仇人对付他!
“对不起。”
乔知一只有这一句,双手不断往他攻击过去。
“……”
夏初站在一旁,没有去救那些在水中的人,就这么看着他们三个人在打斗。
“知一,你走开!”
沈言池呵斥乔知一,她不管不顾地攻击着季连航,招招都冲是钳制住他而去。
季连航的脸上一片冰冷。
沈言池见状只能配合乔知一,几招下来,沈言池看得出她不是季连航的对手,他在道上都历练了太多年,身手远胜乔知一。
若是他没有受伤,拿下季连航不是问题。
但现在……沈言池清楚自己扛不了多久,剩一个乔知一更不行。
必须尽快解决。
“手!”
沈言池忽然冷厉地开口,黑眸扫过乔知一。
乔知一迎向他的视线,明白过来,全力攻击向季连航的手,他的动作再利落,也架不住两人突然一齐控制住他的手。
乔知一和沈言池几乎是同一时间按住他的手,将他的手臂狠狠地按在后面。
季连航膝盖往下一弯,人跪到地上,双手被背住。
“夏初,拿绳子!”
乔知一喊道。
“啊?”夏初愣了下。
乔知一正要说话,就见季连航被沈言池控制住的手忽然动了动,皮手套的指端突然多出四把锋利的刀刃,手指一弯就朝沈言池的手背上划过去。
沈言池本就已经透支自己所有的力气,被这么一划,手上多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渗出来,他忍住没有动,但力气已经没了。
季连航的手迅速挣脱出来,横出手臂就朝沈言池划去。
乔知一不假思索地挡到沈言池的面前。
剧痛猛地划过她的身前。
乔知一站在沈言池的面前,锁骨下方的位置被从左往右划了狠狠的一刀,领子被割坏,几乎是横穿她的整个身体。
像是突然被劈成两半的感觉。
疼痛混着鲜血一齐从伤口往外渗出,白皙的皮肤很快被鲜血覆盖。
季连航看到乔知一的身前被划下那么长的一刀,整个人惊呆,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没了反应。
“乔知一!”
沈言池震惊地一把转过乔知一的身体,瞪着她锁骨下方那道长得可怕的一道口子。
“我没事。”
乔知一看着他布着血丝的眼睛说道。
她这么说着,脸却刹那间变得惨白,连动都不敢动一下,血正从横向的刀印上一点一点一点淌下来,鲜血越汇越多,如血瀑一般。
他死死地瞪着她身上的那道伤口,怒气和痛恨一下子从心底直蹿上来,气息刹那间匀不过来,喉咙处一片血腥。
“卟。”
沈言池死死地盯着她,将一口血从薄唇间吐出,唇上染上一抹血色,目光顿时阴邪无比,歇斯底里地吼出一声,“季连航!”
说着,沈言池伸手就要去打他,一张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怒。
他的手还没过去,就见季连航的手中赫然多了把枪,枪口正是对准他,“沈言池,你斗不过我的!”
手枪。
他们都没把枪带在身上。
“你究竟想怎样?”沈言池冷厉地瞪着他,伸手抹掉嘴唇上的血迹,一张脸越发地充斥着一股妖异的邪气,“我不知道当年谁动的手,我把他找出来,我把他碎尸万断,如何?”
“碎尸万断?呵。”
季连航站在那里,冷笑一声,手握住枪,“他早就被我碎尸万断了,沈言池,你是我最后一个仇人,我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原来已经杀掉了。
最后一个仇人。
“……”
沈言池冷冷地瞪着他。
乔知一站在一旁,身前痛得厉害,手一摸上去全是鲜血。
“沈言池,不是你,我不会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该血债血偿!”季连航仇恨地瞪着沈言池。
“不是我,你就该陪着你母亲一起去死,你说是我杀的,你有什么证据?”
沈言池厉声吼出来,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你胡说!你胡说!就是你!”季连航握着手枪的手颤抖起来。
“是你自己害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沈言池继续接近他。
“不是我,不是我……”
季连航的目光涣散起来,头一个劲地摇来摇去,人不断往后退。
“季连航……”
乔知一震惊地看着他。
沈言池这么刺激他能行么?
好像每次他都能被沈言池激到。
沈言池见机立刻朝他冲过去,目光冷冽极了,用尽全力准备夺下他手中的枪,但还没有夺到,季连航的目光忽然凌厉起来,拿枪柄一把砸到他。
他没有像上次一样被刺激得精神恍惚。
“呃——”
沈言池没料到他突然会这样,人重重地撞到石壁上。
季连航没被刺激到。
他的手段白废了。
力气正在飞快地流失,他能感觉自己的每一个伤口在往外淌血。
“呵,呵呵……”
他将枪对准了沈言池,忽然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在窄小的通道里听起来有些诡异。
“……”
乔知一捂住伤口朝他们走过去,就听季连航低低地在那笑着,“没错,沈言池,你真的很聪明,我的确是不确认,但你该死,你当初是怎么折磨乔知一,又是怎么害乔家的。”
“……”
沈言池的眸光中也掠过一抹怔然,“什么?”
他刚刚只是估计刺激。
他的确是没动手害过陆云华,也不清楚季连航凭什么一口咬定。
现在,他承认他不确认了?
“知道你父亲当初的死状吗?虽然那时候我还小,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是被警察打死的,哈哈。”说着说着,季连航忽然笑了起来,那声音听着阴森。
“你说什么?”
沈言池听到这里,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几乎要突出来,“你把话再说一遍!你说什么?!”他怎么会知道?
沈言池的情绪忽然激烈到极点,唇角的血不断渗出来,沿着他性感的下巴弧度滴淌下来。
“我说你们沈家该死啊!当时,他逃跑的时候还求着我母亲救他,但他是乔震圈套里待宰羔羊,我们怎么可能救他呢。”
季连航将枪口对准着他,阴恻地笑起来,一半灼烧的脸恐怖至极。
“季连航!”
沈言池歇斯底里地吼出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乔知一不敢相信。
“你懂什么?”
季连航一把推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可怕得不像是原来的人,“身在警局要做太多太多的选择,你懂正义了吗?你不也选择不了吗,否则你今天怎么可能和沈言池在一起……”
这世界上,黑暗可以黑得纯粹,光明呢?
谁能光明得纯粹?
他有什么错!
“……”
乔知一这一刻也什么都不懂了。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善良?什么又是身不由己?
“是你,如果不是你,她不会死,是你毁了我!”
他的情绪突然变得格外激动,冲着沈言池就开出一枪。
沈言池没有躲,硬生生地受了这一枪,肩上中弹,一张脸上满是可怕的阴沉。
“……”
乔知一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枪口,只觉得浑身充满冷意,身体像是要被炸开一样。
沈言池像是感觉不到痛似的,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枪口,血流如注。
“季连航,这一枪我就当还了你母亲之前对知一的养育之恩!”沈言池抬起脸,一双眼死死地瞪着他“从今天起,我沈言池,乔知一,不欠你们丝毫!”
刚得知所有的真相,沈言池眼前再次浮现出父亲没了的场景……
如果,他们肯救他,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
如果他父亲还在。
他不会这么的去争夺权势,他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沈言池朝他走了过去,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双眼变得腥红可怕。
“继续开枪啊!”沈言池冲着他说道。
“你……”
季连航不停地后退,见沈言池不停地走过来,人又开始紧张,激动地又要开枪。
两人的情绪都绷到极点。
“不要——”
乔知一再一次挡在沈言池的身前,她的身前已经是一片血迹,手按在身前,满手的鲜血。
她的举动让沈言池和季连航同时愣了下。
沈言池的眼底一片阴霾,呼吸变得沉重,伸手要拉开乔知一,“你给我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