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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英理的爱情(1 / 3)

(1)

稷英理死了。

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为她哭。

她临上手术台的前一天晚上,好像回光返照一样,精神头特别好,也不喊头痛了。她那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的丈夫独自守在她身边。

“尚军,你除了我之外又没有其她女人?”

“……你,哎……你都有那么多情人,我事业有成,能没几个莺莺燕燕在身边嘛。”

“这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不会觉得太对不起你。”

“你只能说这些?”

“那说什么?我爱你?你还会听吗?呵呵……”

“医生说你的记忆丢失了许多,还记得什么吗?”

“嗬,至少我还记得你的名字。”

“算你有良心。”

“尚军,我有点忘了你为什么跟我结婚了。”

“因为我中了你的蛊。”

“蛊?我不记得自己会那玩意……”

“你的花盆蛊,直击要害,一下子中到脑子里去了 。”

“噢……原来我这么厉害,等动完手术,我能记起这好方法就好了。”

“英理啊,你要是好了也别再祸害人了,公司交给孩子们操心,咱们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听起来真不错……这样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你把耳朵贴过来。”

“又没有别人在,你就说吧。”

“叫你过来就过来,快点,没准一会儿我就忘了。”

“行,你说吧。”

“我这辈子就只爱两个人。”

“有我没?”

“没有,他们都不在我身边,至于你还有我们的儿子……是我亏欠了你们。”

“你就不能骗骗我?非让我恨得牙根痒痒。”

“就是让你怨恨我,这样才好……然后你就能再娶个……你的莺莺燕燕。”

说完,稷英理嘶哑的笑了几声,在尚军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如果再有来生,希望你别再遇上我这样残忍的女人……

稷英理的父母长相一般,哥哥们也是普普通通,而她异常的美丽,就算蓝色的粗衣裳穿在她身上也会好看。小时候漂亮讨人喜爱,但随着年龄增长,夸奖变成了谣言,为什么一副老实巴交长相的父母,能生出美丽的女儿?

她不想做毒香的野花,可是野种发芽后长出的就是野花,甚至不需要多余的肥料和浇灌,她就长成了一朵美丽的毒香花。

没有伙伴的童年也很不错,稷英理看了四大名著,看了茶花女、安娜卡列尼娜、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还偷偷读了张爱玲的书,她知道美丽的女人命运注定悲惨,无论她是否希望,麻烦和流言总是跟着她,女人嫉妒她,男人想得到她,得不到的就想毁了她……

因为流言,她的父母搬到了陌生的地方,可这又有什么用呢?嘴总是长在别人身上,自己的女儿究竟是哪来的,你们心里不是最清楚吗?

稷英理冷冷的看着自己的新同学,果然不管到哪里,看待自己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她也根本没指望能在新环境里交到朋友。未搬家前,她也是有过朋友的,和自己一起长大的邻居们也成了同学,她们结伴上学一起回家可。是当她去找她们玩的时候,如果应门的是她们的妈妈,就会把她挡在门外,笑着说XXX在吃饭、在睡觉、在写作业……最后,那些青梅竹马们再也不和她在一起了,连哥哥姐姐也都不愿带着她一起出去。

上了初中之后,有些坏女孩和小流氓在胡同口等着她,吓得她落荒而逃,有时被纠缠上了,也没人来帮自己,要是被某个邻居看见了,谣言就又会让她家不得安静,直到父母决定搬家。

就算在那样一个保守的时代,高中的女孩子已经隐隐懂得了爱慕两个字,她们喜欢的对象无非是学校里和隔壁家的愣头青小子们。羞涩的少女会和自己的手帕交一起偷偷的议论某个男生,低声密语中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和羞赧的娇嗔。

稷英理玩弄着自己的发尾,瞥了一眼她们口中的“白马王子”,男孩儿见到她在看他,立刻涨红了脸,张口不知要说什么时,她便收回了视线。

嘁,不就是个刚擦干净鼻涕整天掏鸟蛋的傻小子!

这些丫头们到底懂得什么叫爱情,什么叫之死不渝吗?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象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生于这世上,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

一群蠢蛋!

做什么王子公主的春秋大梦!

早熟的英理在十六岁的尾巴稍上,认识了一个在她心目中可以被称作男人的人,他长相英挺做事果断,是个极有魄力又有权势的成年人。

他叫尚军,比稷英理大了将近一轮。

有一天几个小流氓正缠着她,把她拉到一个僻静的四合院门前,对她动手动脚,她心想这次完了,非让这帮混蛋占了便宜去。正在这时,四合院斑驳的朱红大门打开了,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呢?”

小混混们一哄而散,留下襟口凌乱的稷英理依在墙根上。她吐掉嘴里的头发,桀骜不驯的朝上下打量自己的男人道:“没看见过女人啊!”

尚军哼了一声:“黄毛丫头,不学好。”说完他转身要回去。

稷英理多日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被怒气冲昏了头,捡起地上的一个破瓦罐就朝那没有防备的男人丢去。

血从男人的头上流下来……

尚军捂住伤口,而吓呆了的英理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做了坏事心情忐忑的稷英理吃不好睡不稳,每天伸长了耳朵,听着周围人有没有讨论附近出了什么凶杀案,总担心哪天警察来抓她,告诉她那男人因为失血过多或是脑震荡而死,自己就是杀人凶手。终于,内心受到煎熬的她,鼓起勇气在某个星期天的清晨,又溜到那处四合院附近,想看看那里有什么动静。

(2)

灰蓝色早晨中,那个灰砖的四合院显得更加诡异,附近也安静的没有人气。

“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

“啊——”

尚军从后面接住做贼心虚、被自己吓得晕过去的英理。

等英理醒过来,她已经躺在一张很有历史感的铜床上面了,一个头上包着绷带的男人朝她走过来,不知是人是鬼,她直觉紧闭上眼睛。

“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尚军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被当场戳穿的英理只好硬着头皮坐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的头差点被你凿出个窟窿。”尚军开始兴师问罪,“你就那么跑了!”

“你这不也挺好的嘛!还能装神弄鬼吓唬人……”

“有胆杀人,还怕鬼?喝水。”尚军把水杯塞给她。

抱着水杯的稷英理骨碌骨碌的转着大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屋里的摆设和自己家的不同,也和邻居的不同,非常气派整洁。

“喝完水,赶快走人。”尚军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为……为什么?”稷英理问了一个自己都很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尚军好笑道,这个小丫头脑子里想得什么啊,“这是我家,而且我不会留一个打破自己头的女蛮子在这。”

英理缩回到被子里,蒙上头开始耍赖,这舒服的大床她还从来没睡过,在家都是和姐姐们挤一张长硬板铺。

“这是干什么?你出来!”

“不出来。”

一床被子在他们之间成了拔河的工具。

“嘶”的一声,真丝薄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

自知又闯祸的稷英理,缩着脖子爬到床边准备开溜,却被盛怒的尚军捉回来,扔到床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英理扯着脖子喊道。

“帮你父母教训你!”

抓她回来的尚军,本来打算随便吓唬这个小丫头一下,没想到稷英理的“鹰爪功”乱挥乱舞,在他脸上手上又添了几道血印。

“疯丫头。”

“臭流氓!”

……

两个小时后,血气方刚的青年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都不说话了。

稷英理背对着尚军躺在左边,尚军裸着上身,坐在右边抽烟。

两人的初番云雨竟然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度过,特别是尚军身上又挂了不少彩。他郁闷,不是自己夺了一个女孩的清白而不知所措,而是不解自己为什么对她,这个没有见两次面的丫头动了情,是因为她的长相?话说回来,这女孩长得还真美。

英理躺在床上,告别女孩时代的羞涩不一会儿就被怨气取代,她对此刻大抽“事后烟”的男人极为不满。

“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

尚军掐了烟:“你说什么?”

英理转过来,没好气地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咱们你情我愿,我不回赖上你!”

啪。

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带着烟味拍在她脸上。

“你打我?”

“我说过帮你父母教训你。”

“教训到床上?”英理啐了他一口,“我呸!流氓!”

又是一个巴掌,不疼,但很清脆。

稷英理难以置信的捂着脸,过了一会儿又开始张牙舞爪的挥着自己的“九阴白骨爪”,也不顾自己穿没穿衣服,一心的只想报酬。

尚军抓住她的两只伤人的小爪子:“疯丫头,我流的血比你多!”

英理听了这话停止挣扎,噗哧笑了出来,然后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尚军觉得自己对这个一会儿闹、一会儿笑的小丫头很无力,平时的自制力和沉稳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点都不像自己,最后只能跟着她一起笑。

笑得前仰后合的英理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身子,擦干眼角笑出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的问:“敢问这位刚刚被我‘破身’的大叔姓字名谁?”

“尚军,你呢?疯丫头。”

“稷英理。”

英理不知道自己对尚军有没有书上说的那种海枯石烂的情,他们在一起总是兵戎相见,虽然多是自己挑起的,但最后往往以尚军的沉默和一句“幼稚”告终。

尚军说会对她负责,等她高中毕了业就结婚。英理倒觉得无所谓,或许因为尚军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所以她才没有体会出“责任”这个词有多重要。她觉得自己更多的是崇拜这个男人,无论是他的家境、能力、人品、长相……无一不是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