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清澈而干净，直接了当地问。
“你会带我离开吗？你还想娶我吗？”
听到她的声音，他就要心软了，甚至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有好多话想问，都快出于本能去呵护她了。
好像她是他身体里的器官，可他又怕这原本就是自作多情，他讨厌任何人对他召之即来的口气。
即使是曾经心爱的女人也不行。一个“好”字，转换成了一个“不”。
“为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哽咽。依然重复。“你会不会带我走？你愿意娶我吗？”
他抬起眼睛，目之所及是陈灿给他做的黑暗料理，她却忙了两个小时最后烫到了手，装可怜向他撒娇，淘气地让他亲她。
陈灿没什么不好。陈灿身家清白。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任何事。他或许更愿意这样稀里糊涂地幸福下去，也好过清醒的疼。
“我现在过得很好。”他委婉地表达了拒绝。
“那如果我有36，1000块，你还愿意娶我吗？”
“不，你有五千万，我也不愿意。”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卖的。”
电话那头已经收了线，嘟嘟的忙音在耳旁，把耳朵震得嗡嗡响。
手机不是被放下的，而是从夏溪的手里滑下去的，它孤独地坠落在地上，因为那女人早已没有心思去接。
重重地一声摔在水泥地面上，四分五裂。
陆迦南正了正领口，眼神冰冷地撂下电话，转身向客厅走去。
陈灿被碎片划破了手，她知道自己犯错，正在尽力弥补，花瓶后面的千纸鹤，还有他曾经送给她的礼品盒们，堆起老高。
陆迦南大步走过去，翻箱倒柜去找创可贴，然后啪啪啪把那些东西踢得老远。
“这些都是你最宝贝的，你不要了吗？”陈灿的手指被陆迦南攥在手心里，她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胆怯，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得冰冷。
“不要了，扔了吧。”他灰着一张脸。
……
从那之后，因为一通电话，他又乱了。
他以为赶走夏溪，他生活就会回归本来的样子，他可以风花雪月，纵情一生，不再为了一个小女人而陷入生活的伧俗和柴米油盐，甚至可以冷漠的活在这座钢铁森林，不知疲惫。
事与愿违。
他始终不肯搬家，房子又大了一圈，空荡荡的，除了两个意外放进的小飞虫能喘气儿的只有他自己。
他不懂，生活依旧优渥，为什么午夜梦回总能想起夏溪在酒吧把一万块的支票，扔在地上时倔强的脸，还有她祈求留下时，蹲在地上捡碎片弄得一手的血。
那样的红色后面会变成一张血盆大口，扑面压下，惊得他霍然睁开眼睛，惊悸难平，气息不定。
她的旧物他命令陈灿锁起来，但有一次喝醉了，硬踹开门，他在里面睡着了。
醉意中，他拆开她的旧物，千纸鹤坏了，拆开破碎的纸片看到都是她写的字，满满的都是他的名字。
栀子花他会定期浇水。
他让陈灿练过那首曲子，可每当她清唱，“我把你画成花，未开的一朵花，再把思念一点一滴，画成雨落下，每当我不在，请记得我的爱……”
也总会戛然而止。
陆迦南皮笑肉不笑地说，弹得不错，唱得也好，可胸口却像被一把尖刀囊入。陈灿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一定让她唯独学会这首曲子。
而这痛楚从没因时间而迟钝，而是愈演愈烈，如蚁蚀骨。
夏溪走了，他的日子一团糟，当陈灿跟闺蜜煲电话粥对突发脑溢血的父亲漠视不管时，他就知道，他错了，他不能娶她。
五年了，他事业蒸蒸日上，体恤亲情照顾老人，甚至还学会做家务，变得不再像当年那样叛逆，荣威的企业越做越大。却从没想过再娶。他的心早就被一个人掏空了。
不是夏溪。绝对不是那个风尘女人夏溪。
他只是不想娶，不想娶罢了。
后来陆迦南又去找过夏溪，亲自找，派人找，却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在那天，再次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