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前卫，原本的黄沙漫漫变成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让卫所驻守的军士懒洋洋的，他们看也不看塞外的风景，只是盘算着晚餐什么时候才能送来。
虽然不过午时，他们去没有午餐这一概念。粮食匮乏，最先被缩减口粮的便是这些边军当中的二等绿营兵。
鳌拜根本不将绿营当人，更不指望这些人能够全心全意的为自己效力。什么大清国都是过去式，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宰。
绿营只要苟且着，不被饿死就是好事。
“上面要人外出巡逻。”一个把总登上城墙，看着懒洋洋的士卒，也想加入他们当中，一起摸鱼。可惜不行，他不得不看向自己部众，道：“俺老赵没什么本事，得了令，你们就得分出十个人跟俺一起出城巡逻。”
“他们也敢让咱们出去？就不怕咱们跑了？”一个士卒嗤笑，他们都是边军精锐，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先后归了李自成，后来跟了女真人。在哪儿，他们这一帮人都不是嫡系，都是炮灰。上面的提防在他们看来，都是生活当中的一部分。
“这年月风雪这么大，一人只带一日口粮，出了塞也待不了多久。别说跑了，就算是去蒙古人的毡棚里面多呆一会儿，都做不到。”把总没好气的骂道：“就算是想跑，这个时候也跑不掉。除非你们能跑一千里去投大明。你敢去吗？”
军士们轰然一笑，倒是没有意动。大雪落下之前，巡逻都是女真人负责，谁都怕绿营汉八旗倒戈。大雪之后，女真人都在营帐当中烤火，他们也不担心有人趁乱出逃。风雪连天，谁都走不掉。
“别愣着了，二子你们几个跟我出塞。”
“遵命。”
几个汉子对视一眼，心中抗拒，却又不得不去。女真人真不是人，说杀人就杀，一点也不拖延。
黑漆漆的城门被放下来，骑士们踏着积雪，朝北面奔驰而去。所有人都知道冬日的例行巡逻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没有敌人，也没有朋友。在雪原上面唯一有生命的是这一只小小的骑兵。
战马嘶鸣，吐出浑浊的白气，把总勒住战马，举目远眺不见异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他娘的，这也太冷了。二子，找个地方休息两个时辰，回去太早，那帮混账东西肯定会觉得咱们弟兄在偷懒。”
二子哑然，这不就是在偷懒吗？好在这也是这一小队骑兵想做的事情。在茫茫雪原巡逻，没有任何人监督，全靠自觉。边军出身的绿营兵们对大清国的忠诚仅仅在一日两餐的便饭上面，没了吃喝，他们对大清国的忠诚也会荡然无存。
此刻女真人都在城里面呼呼大睡，城防重任也落在绿营兵的手中。此处是宁夏前卫，正是大清国最深入草原的点。往西便是毛乌素，往北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
“往东有河流，应该有牧民。”二子五大三粗，家中排行老二，在这一帮人当中年纪不大，却是一个神射手，出塞的次数是这支队伍当中最多的一人。
“阿兰的部落？”把总嘿嘿一笑，拍马向前，用力拍了拍二子的肩膀，道：“咱们带的口粮都给你，免得蒙古人说咱们弟兄小气。这些年咱们跟蒙古人没什么争端，也算是一个锅里吃过饭，你睡了人家姑娘，总得带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