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副经理就会来救他,起码可以给他订一张回程的机票,再找一家眼科医院,详细地检查一下眼睛。
就算不检查眼睛,他的盲文水准也不耽误他做任何科研和讲学,除了实地勘察他不能做,理论他并没有忘了,他的副经理也好,学生也好,随便找一个帮他做实验,他把自己的薪水分一半给人家就好。
钱对他来说,是身外之物。
但是他仅仅动了动脑筋,身体却没有动。
他感受到夜风带着海腥味吹来,他过长的额发扎进眼睛。
江清沂真的没有再来。
他一个人枯坐了三天,按时起床,按时洗漱,按时听一听门外是否有人经过。
他喝水,吃一点冰箱里的吐司面包,剩下的半包都被他吃光了。
外卖被他收进来,放一天,再放进垃圾袋,在清晨时被他放去门口。
第四天清晨他接到公司打来的电话,问他一些项目审计的事情。
他耐心地回答了,然后找到自己的副经理,温声请他帮助,订一张从济州回香港的机票。
他很聪明,记得自己民宿的地址,所以顺便也拜托人家订好送他去机场的车。
他的飞机是中午12点,他有些忐忑地坐着,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期待,然后他的出租车来了。
他给江清沂付过一周的房租和导游费,不知道够不够。
然后他拎了自己的箱子,摸着扶梯下楼、离开。
三个月之后,盛夏,南中国。
南中国的盛夏用盛夏不足以形容,那种漫无边际的永无休止的热,令人无处可逃。
所以这里所有地方空调都开到最大,无论是公交地铁还是商场饭店,集体都好像太平间一样的冷。
公司当然也一样。
云栾煜这一天在某航空公司亚太基地的公司礼堂做专业人员复训。
正常情况下,每个航空公司储备该专业人员人数有限,主要原因是培训费用高,而考试系数难。
以往云栾煜都在小小的会议室进行培训,学员最多六、七个,随时可以互动和练习。
但是这次整个机场范围内需要复训的人来了个大集合,还把其他检疫机构、实验室甚至局方需要资质的人员全部召集在一起,请云栾煜来进行大规模集中讲演,因为“云专家的课十分了得、能听到的机会少、必须珍惜”。
云栾煜听到这个风评,淡淡地苦笑。
以前他的确开课不多,因为还有大量的本职工作,民航教员只是见缝插针地做。
但是现在他有大把时间,讲课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事实上,资质培训就是在教学员如何正确、迅速地查阅工具书,而这本厚如辞海,内页又薄如蝉翼的工具书,每一到两年更新一次,无论是中文版还是英文版,云栾煜都可以面不改色地从头背到尾,再从尾背到头。
不仅可以背诵,他还可以明确到条目地讲出最新版本和上一版本以及上上一版本的沿革变化。
因为培训教材是云栾煜编写的,手册他也同时参与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