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端倪
李无悔也不知道自己一口气抽了多少支烟，满屋子烟雾缭绕，面前的地上落了厚厚一层烟灰，烟盒里已经空了。他咳嗽着，肺被呛得进了辣椒水一样，实在是没办法再抽，只好将剩下的半截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思绪随着满屋子的烟雾飘飘荡荡，想起那些幸福的过往，那些踮起脚尖守望过的梦，都像地上那一层厚厚的烟灰一样，绚烂一时，黯淡一世。
为什么？为什么青梅竹马的爱情会变成一文不值的破烂？他只要想起小芳那决绝的话，心里就忍不住一阵抽搐。曾经同床共枕，一日夫妻百日恩，说不认就不认？什么世道？
不行，他一定得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不相信爱情这么廉价，还是一份青梅竹马的爱情，也或许，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反正他现在正追查被刺杀之事，有机会查证。小芳和牛大胆在一起已经半年，如果她真是为了钱跟牛大胆一起，那么会早早地找个借口跟他分手，不会在这半年的时间里还和他保持联系，言语亲密。如果是想脚踩两只船，在捉奸的场面上，她也会存在一个艰难的取舍，不会那么坚决地选择牛大胆，而与他形同陌路，还诋毁他是一个死缠烂打的无赖。
到底怎么回事，答案只能在小芳心里。
电话打断了李无悔的思绪，他拿起电话一看，是张风云打来的，赶忙接了。电话一接通，张风云就问他在哪。
李无悔问：“怎么，你到山城了吗？”
张风云说：“废话，没到山城我会问你在哪吗？”
李无悔就说：“人民医院外科特号406室。”
“人民医院？”张风云大感意外问：“你怎么到医院去了？怎么了？”
李无悔说：“你说在医院还能怎么了？当然是受伤了。”
张风云问：“怎么回事？”
李无悔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来了再说吧。”
不一会儿，张风云就找到了李无悔的病房，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战神“尖刀连”的另外两位战友，孙二狗和武国龙。
张风云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说：“除了脸色有点不对，没见着什么伤啊？”
李无悔说：“你又不是X光，看得见内伤吗？”
张风云问：“什么内伤？不会就因为小芳那个贱人，被气伤的吧？对了，听连长说，你遇到了刺杀，怎么回事？”
李无悔说：“到底怎么回事我还糊涂着呢，扑朔迷离的。”
张风云说：“都说说，咱们一起来分析下吧，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咱们这里四个人呢。”
李无悔说：“连长也真够下血本的，把尖刀连三大高手都派来了，还真怕我跑了啊。”
张风云说：“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连长派我们三个来，不是你想的什么监视你，是来救你的。你也不想想，敢于刺杀你的人，首先肯定知道你是谁，知道你是谁了还敢动手，那可就不一般势力了！”
李无悔说：“当然不是一般势力，可关键的是我想不出会是个什么势力，我在山城没什么大不了的仇人，就算有，也没人知道我回来啊？”
张风云说：“那个牛大胆呢？你有想过是他吗？”
“他？”李无悔不以为然地一笑：“他就是个草包而已。”
张风云说：“他是草包，可你得想想他的背后，他老爸是房产大亨，政协副主席。还有个哥哥更有来头，具体什么来头，不清楚，我问过连长他没说。”
李无悔还是说：“我觉得不可能跟牛大胆有关系。”
张风云问：“为什么？”
李无悔说：“很简单，无论是牛大胆的老爸还是哥哥，无论他们品行好坏，都不会轻易做这种玩火的事情，他们至少知道我的身份，一个不小心就会捅出大窟窿。把我送上军事法庭，用权力之刀杀我，是最可行的办法。”
张风云说：“话虽如此，可牛大胆是个草包，他考虑事情不会有他老爸和哥哥那么周到，以他的家势，肯定也结识了不少人，有他自己的本事，他就觉得让你坐牢便宜了你，你敢打他，他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孙二狗在一边接话说：“是不是跟牛大胆有关，咱们可以慢慢查。无悔你还是先说说这里的情况，咱们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再综合分析吧。”
李无悔点头，当下把车站刺杀和河滩袭击都讲了，但没有说和唐静纯之间的那点事，只说唐静纯是个很神秘的有来头的女人，可能也在山城查什么案子。
武国龙听完李无悔的话之后当先暴跳起来：“我靠，这么嚣张？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说那个什么叫唐静纯的女人不是很有来头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不让她告状上去，把公安局长的职给撤了，治安搞成这样，老百姓还要不要活了？”
李无悔说：“你懂个屁。”
武国龙还不服说：“怎么，我说得不对吗？光天化日之下，杀手像金三角的毒枭一样目中无人了，首先问责的就是公安局长，还不够撤他的职吗？”
李无悔说：“是可以，可把公安局长撤职之后呢？换一个新的公安局长上来，上任三把火，严打，严打，再严打，杀手和罪犯都龟缩起来了，我们怎么去找线索，求真相？”
武国龙一下就被说服了，说：“说得也是。”
李无悔又说：“而且，经过两次的刺杀事件，看得出都是大手笔，这大手笔的背后应该有一个更重大的真相，而不是牛大胆的报复。我们现在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然后来顺藤摸瓜。”
张风云问：“你准备怎么来找突破口？”
李无悔说：“引蛇出洞。”
张风云问：“怎么个引法？”
李无悔说：“这些人本事大得很，对我的行踪了若指掌。到时候我只要抛头露面一下，很可能就上钩了，所以你们要做的是，抓住活口！”
孙二狗问：“他们要是不上你的钩呢？”
李无悔说：“不上了再往下说呗。”
张风云赞同说：“行，那什么时候开始？”
李无悔说：“现在不行，我受了很重的内伤，没有什么战斗力，对付几个毛贼还行，对付那些训练有素的杀手不够力，得等伤恢复些再说。”
武国龙怂恿说：“怕什么，有我们在呢。只要杀手一出现，我们马上就给你拿下了。”
李无悔说：“我更相信自己，不希望自己死在万一手里。”
张风云问：“你的伤三两天好不了吧，咱们就坐等着吗？”
李无悔想了想说：“我还得去办点事，风云你跟我一块儿，二狗和国龙在暗处，不要轻易露面，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身边有你们的存在，就等于充当我的隐身保镖，我们通过电话联系。对了，你们是开的军车来吧？”
张风云说：“基地的那辆破现代。”
李无悔说：“那就好，便车不容易被发现，就让二狗和国龙开着吧，我们可以坐出租车，他们方便悄悄跟着。打出租车跟的话，有时候一下子拦不到出租车就麻烦了。”
李无悔跟张风云到刑警队找了王士奇，先向他介绍了张风云，然后让他帮自己一点小忙。王士奇满口答应说：“李兄弟有什么事尽管说，我王士奇办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李无悔说：“得麻烦王队长你亲自跟我走一遭才行。”
王士奇有些疑惑问：“去哪？”
李无悔说：“地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路。”
王士奇问：“要带人吗？”
李无悔说：“你是领导，出门怎么也得带两个听使唤的吧，多了就不用了。”
当下，李无悔和张风云就坐着王士奇的车，赶往那天晚上李无悔救下唐静纯的郊外，李无悔这样的特种兵，对路标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很快就找到了那处废弃的屋子。李无悔说到了的时候，王士奇还看着那孤零零的一幢破房子不解，问：“到这里干什么？”
李无悔说：“你帮我查查这幢房子的主人，现在的去处和背景质料我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