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恪弯起唇角,笑了一下,三言两语结束谈话,走到东暖阁,见她穿着玉白宝蓝实地纱长衫,下着杏红罗裙,满花青缎鞋,头上斜插着一根玉簪,沉着脸坐在椅上,瞪着鱼缸里的两条金鱼。
闵恪忍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痛快了?”
燕燕憋了一肚子的火,这时发作出来道:“你现在就派人,把他给我抓回来!”
闵恪道:“抓回来做什么?”
燕燕道:“当然是做我的驸马!”
闵恪在她身边坐下,道:“他自己不知珍惜,姑姑又何必强求呢?”
燕燕梗着脖子道:“我偏要强求!我和他拜过堂,成过亲,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岂能让他说走就走?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儿!”说着又觉得委屈,哽咽道:“他凭什么不要我?我跟他这些年,受的委屈还少么!他受点委屈怎么了!”
闵恪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背,附和道:“是他不识好歹,一味想保自己的名节,全然不顾姑姑的感受,为了这种人伤心,不值当。”
燕燕总算听见一句公道话,放声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都往他的龙袍上抹。
闵恪想起她小时候看戏看得伤心,也是如此在他怀中大哭,如今长大了,哭的是自己的戏了。哄她许久,果真叫来新任金吾卫统领苗玖,命他带人捉拿谈璓。
燕燕这才满意,又叮嘱道:“把人带回来便行了,不要伤着他。”
苗玖看看闵恪,见他点头,便答应着去了。
一起用过午膳,闵恪道:“姑姑回去也是伤心,就留在宫里罢。等公主府修缮完毕,再出去住。”
燕燕一时也不想回去,点了点头,又怕麻烦皇后,便依他去昭阳宫住。
昭阳宫正殿面阔七间,前后出廊,殿前出月台,台上有四座鎏金铜香炉。殿内装饰华丽,床帐被褥,一应都是新的。
燕燕昨夜不曾好睡,适才又吃了酒,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次日是陈太妃的生辰,听说大长公主在宫里,晚上派人来请她过去听戏。燕燕便备了寿礼,换了衣服,坐着肩舆,来到妙音阁。
皇后,宁王,几位太妃都在,众人见过礼,让燕燕坐在寿星旁边。听了几出戏,轮到宁王点,点了一出《坐宫》。
“听他言吓得我浑身是汗, 十五载到今日才吐真言。原来是杨家将把名姓改换,,他思家乡想骨肉不得团圆。”
燕燕一听这话,便红了眼圈,想起那晚在行辕中饮酒,他言笑晏晏下竟存了永别的心思,眼泪一发止不住,顾不得失礼,匆匆告辞离去。
回到昭阳宫,挥退宫女,倒在床上蒙着头痛哭,忽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头,轻轻叫了一声:“燕燕。”
这一声如有魔力,燕燕应声止住哭,拉下锦被,难以置信地看着床边的谈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