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太太脸上露出不悦,本欲发怒斥责我,却又想到他们的身家性命,如今全系于我一身,只得强行忍下了这口气。
我哭了许久,勉强止住了泪水。
我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
“我好恨,好恨我这女儿身!为何父母不将我生为男儿,让我可以自主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任人摆布,无力反抗!”
说到此处,我径直来到相公沈文翰的灵位前,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放声痛哭。
“相公,你来把娘子带走吧!这人世间,太苦了......”
我边哭边诉说心中的委屈和痛苦,这一刻真是哭得天昏地暗。
无论姑母、丫鬟等人如何苦劝,我的泪水都无法止住。
直到最后我哭得昏厥过去,众人才惊慌失措地把我抬到床上。
他们急忙掐我的人中、灌我参汤,忙乱了半天,我这才悠悠醒转过来。
一醒来,我便挣扎着坐起身,眉目清明,呼唤道:“姑母,如今我已不再伤心难过了。
那些所谓的三贞九烈、节孝忠贤,都不过是哄人的鬼话!
那些死了还要断鼻割耳的,也只是古人犯下的傻事。叫他们准备香蜡吧,我要脱孝了。”
此时,沈伯言正在门外,焦急地等候消息,听到我这话,喜出望外。
他连忙走到门口:“督军太太,您再休息两天,等嗓子养好了,精神恢复了,再去也不迟。”
我冷冷一笑,嘲讽道:“督军太太?哼!还慢慢休息什么?只要给我炖上两顿浓浓的燕窝羹,我就好了。”
沈伯言赶紧连声应诺。
沈太太吩咐丫鬟、老妈子火速去准备,并严厉警告:“若是有一点弄得不干净,我要你们的命!”
姑母在我身旁忙碌着,她细心地为我梳妆打扮,每一个细节都照料得无微不至。
我脱下素净的丧服,换上华丽的绸衣,镜子中的我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鲜艳的颜色,精致的妆容,却无法掩盖我内心的苍凉。
待一切准备妥当,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向沈文翰的灵位前,行了一个大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喃喃自语,失神傻笑:“从今往后,我不再是沈文翰的娘子,也不再是顾雨薇。我只是陈督军的姨太太,一个失去自我,只剩下虚名的女人。”
仅过了一天,沈伯言就托赵文熙去向上请示。
谁知那位陈督军已急不可耐,一听请示便怒道:“真是的!今晚直接抬进来不就完了,还请示个屁!”
消息很快传回沈公馆,沈伯言欣喜若狂,感激得连连叩谢。
他急忙跑回家中,张罗起一场极丰盛的筵席,名义上是为我饯行,实际上,不过是他们自我庆祝的一场狂欢。
席间,沈伯言和沈太太轮番向我敬酒,言辞之间尽是虚伪的殷勤。
我此刻也不再矫情,接过酒杯,开怀畅饮。
我要用这场酒,告别过去的自己,也告别这个充满了虚伪和算计的沈公馆。
等到筵席即将结束时,沈伯言又端起一杯酒来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