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
林雪芝顺从坐下,斟酌着开口:“父亲可是要与我商议枫郎纳妾的事儿?”
林仁摆摆手:“非也。纳妾这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
“让你来,是想让你管束好枫儿,让他不要再去花天酒地。”
“这……我才进纪家几日,只怕枫郎不会听我的。”林雪芝的面色有些为难。
林仁将一块木牌放在书桌上。
木牌的样式古朴,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
“你拿着这块牌子,府里的杂役婆子们皆可以受你调度。元宝回府找你通报之时,你便去杂役院那边寻马壮, 让他给你指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去将我那逆子从赌坊和花楼里揪出来,关进祠堂里去。你母亲只会惯着他,我思来想去,这件事也只能交给你来办。”
林雪芝面色有些犹豫,心中思考着这件事的利弊。虽然能得到纪文州的信任,提升自己在府里的地位,但同样也会与纪子枫站在对立面。
她抬头看了一眼正等着自己开口的纪文州,终是低声道:“儿媳知晓了,定不负父亲嘱托。”
纪文州满意地点点头。
林雪芝上前一步,拿过桌上的木牌。
“枫儿这次的事也实在是荒唐,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他,也实在委屈你了。”
“儿媳不委屈。”
“好,我也无别的事儿了,你回院吧。”
林雪芝屈膝告辞,和等在外头的玉锁会了合。
“娘子,主君同你说什么了呀?”玉锁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管束枫郎。”
“啊,可是这样,姑爷怕是会对你心生不满吧?”玉锁担忧道。
“无妨,我已经想到法子了……”
……
等纪子枫从祠堂出来时,天气已经凉了许多。枯黄的落叶铺满了石子路,空气中都带着一丝丝寒意。
纪子枫搓了搓胳膊,元宝立刻将手上抱着的外衣给他披上。
“公子,小的以后不能替你遮掩了。”元宝眉毛耷拉成了八字。
纪子枫瞥他一眼,“怎么了?”
“若是我再替你隐瞒,主君就要将我调走了。”
“没出息。”纪子枫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走吧,不让我去赌坊和花楼,酒楼总能去吧。好久没吃顿好饭了,今天我可要去大饱口福。”说罢便提步往府门方向走去。
刚出府门,纪子枫便瞧见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马车车厢的帘子放下,看不清里面的人。
纪子枫并没有过多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谁知走到马车旁边时,里面却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纪公子,请稍等。”
纪子枫有些莫名地看向那辆马车。
只见马车帘子掀开,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小娘子从马车上下来,带着个小丫鬟走到纪子枫面前。
纪子枫看清了那位小娘子的脸,脸色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是你?你是梦儿?”
杜半梦微微颔首,“纪公子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一连串的珠子便从她眼眶中滚落。
那头的两个门房见着纪子枫同一个穿得不似正经姑娘的小娘子说话,顿时生起了警惕心,对视一番后,悄悄跑进了府中。
“你说话就好好说话,哭什么?”
杜半梦神色一顿,用帕子擦拭着眼泪,泪光盈盈地看向纪子枫,“公子是我的第一个恩客……我原也是庄户人家的女儿,只是父亲患病,才不得已卖身到金凤楼,但我实在不想流落风尘。如今妈妈日日逼我接客,我不肯,她便责罚于我……”
说着,她掀起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上一条又一条青紫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