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天色将黑时,城中又落了场雪,檐下灯笼高照,点点烛火犹如星子,驱散了几分寒夜里的凉意。
小院内,兰初霁专程带来了只烧鸡和池宴岁一起分着吃,“池宴岁,没想到你今日居然真的赢了田蜜蜜,现在城中都传疯了,还有人传你是和那小情郎双/修之后修为才如此突飞猛进。”
他还特意凑近了些,小声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池宴岁:“……”
好想拿碗在他脑袋上暴扣。
“不过话说……”兰初霁咬着香喷喷的烧鸡,问他,“你真要跟傅家那少爷解除婚约?”
“嗯。”
池宴岁点头,“我又不喜欢傅危川,更不会嫁给他。”
兰初霁:“可你名声这般差,成天往青楼跑,这回跟傅家解除婚约后,城中还有哪户人家敢看上你?”
池宴岁白他一眼,“你也好意思说我,我每回去青楼都能撞见你。”
兰初霁吐了吐舌头,目光有些飘忽道:“我其实最近去得也少了。”
他脸颊埋低了些,小声道:“对了,我今晚来其实是想向你请教一件事。”
“今夜守岁,我想约纪姑娘出来在城中走走。”
兰初霁掰手指,模样看起来有些羞涩道:“约人家姑娘出来,我该怎样做才能让她对我印象深刻啊?”
“窝怎么寄到。”池宴岁嘴里含着鸡肉,含糊不清说道:“窝长这么大,又没跟姑娘单独出过门。”
“哦。”兰初霁像是懂了什么,“怪不得你是断袖。”
池宴岁差点被噎住,“老子才不是断袖,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那位小情郎呢?”兰初霁问。
池宴岁眨眼,“那是——”
兰初霁看出了他有短暂的犹豫,连忙追问道:“我问你,你要是跟那位小情郎一同在夜晚散步,你会怎么做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池宴岁:“我会反手一个屁塞他嘴里。”
兰初霁:“……”
就不该问你。
吃到一半,池宴岁想起谢泽渊还未吃,便打包了一些,抛下兰初霁,转身穿过廊道,往自己院内走。
门前,他看着屋檐下高挂的大红灯笼,星眸也逐渐覆上一层融融暖意。
又是一年元日了么,真是过得飞快。
自从当年去了献月宗,他就几乎没经历过人间的节日了。
踏进院内,池宴岁发现谢泽渊正坐在那株梅花树下一个人下棋。
纷纷扬扬的花瓣和雪花落至肩头,他却看也不看,眼眸低垂,白玉般修长的指尖捻起棋子在棋局中落下。
脚步声传来,谢泽渊才撩眼看来,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浮现出光亮,“师兄,你回来了。”
池宴岁望着他,有一瞬间的怔然。
小院,下棋,落雪。
很多年前,谢泽渊就是这般等着自己从学堂回来。
有次他回来得很晚,以为谢泽渊肯定睡着了,没想到他就提着一盏琉璃灯站在风雪中,也不知道打把伞,长而浓的墨发上静谧落下许多雪花,手指冻得青紫,看起来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