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想到他一定会询问她父亲的事，从刚才起就一直惴惴不安的等他，一出门，便期盼的拉住他，不走了。
她实在太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的父亲，害了她曾经最亲近的人。
路衍脸色却有些差。
沉默了好半天，伸手想去掏烟，手伸进去后才想到已经答应余念戒烟，烟都上缴了。只能抬手摸了摸头发，缓解内心深处的烦躁感。
这样僵持了大半晌，他才拧着眉开口：“余念，你把当时的具体情况再跟我说一遍，你是怎么回来的，探员是怎么通知你的？”
看着他的神色，余念的心也渐渐跟着提了起来，认真回忆：“当时是这里的探员通知我，说我父亲突发心肌梗塞，去世了。”
路衍问：“没提吸-毒的事？”
余念摇头：“没有。是我后来觉得他尸体有异常，又去问处理我父亲案子的法医，他和我父亲有点交情，偷偷告诉我的。但是我父亲从来不吸毒，所以我想，是不是有人故意用毒品害死了他，然后又造成心肌梗塞而死的假象。他心脏本来就不好。”
路衍眉头拧的更深，沉默着看了余念好半晌，才道：“余念，你听我说，吸-毒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接受的。”
余念隐约察觉到路衍想说什么，蹙起眉：“你想说我父亲就是单纯的因为吸-毒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他顿顿，“你听我解释。”
余念点头：“好，你说。”
路衍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开口。斟酌了好半晌，决定还是从头开始解释：“余念，人在吸-毒时，神经系统受到药物刺激，会使人极度愉悦，这是为什么人吸-毒会上瘾的原因。”
“吸-毒时间越长，神经系统对药物的需要会发生相应改变，抵抗反应增强，从前的剂量不能再满足需要，所以吸毒的时间越久，需要吸食的药量越大。”他又停住，声音更低，“余念，当一个人戒-毒一段时间后，神经系统恢复到从前的状态，但是吸-毒者不知道，他有可能仍然使用他戒-毒之前的大剂量，这个剂量对于他现在正常的神经系统来说太大，所以会造成刺激过度，当场死亡。”
余念努力消化：“……你是想说，我父亲曾经是个瘾君子，戒了二十多年毒，因为复吸时用错了剂量，所以才死的？”
路衍伸手扶在她的胳膊上，道：“人一旦吸-毒成瘾，想要真正的戒除，太难。”
余念脑袋嗡嗡的响。
她和余东俊虽然算不上格外亲近，但父亲这个词在她心中也一直都是榜样，现在忽然知道这个榜样是个吸-毒成瘾的瘾君子，说心里没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之所以追到北城去跟踪尹子骁，无非就是想为父亲讨个说法，可现在，好像没什么意义了。
她低下头，盯着路衍运动鞋的鞋尖，心里大起大落。
往前走了走，抱住路衍。
头埋在他胸前，抱的很紧。
路衍伸手抱住她，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余念，你别把这个问题想的太……”
她摇摇头，头蹭在他衣服上，闷闷道：“我没事，他走了半年了，没事。”声音很小，与其说是回答路衍，倒不如说是在安慰自己。
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她是抱着父亲绝对不会吸-毒的心，才找上尹子骁的。
路衍低头看着她，有点心疼。
然多说无益，只能用力抱住她，让她知道自己还在。
抱了很久，十来分钟，她才平静的推开他，皱眉道：“不过既然他已经戒毒二十多年，最起码从我记事起他就没再吸-毒了，怎么会忽然又复吸？这事恐怕还和尹子骁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