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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彻骨痛(1 / 2)

“回去以后,妈找人给你说一门亲事,只要人家条件合适,有责任心,就嫁了吧,再磨下去,你都三十岁了,更没得挑了。”

母亲还在絮絮叨叨。这样的话,苏木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每一次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从来没有认真地放在心上,但是这一次,她认真地听了,还郑重地对母亲点点头:“好。”

还能怎样呢?既然已经选择了放手,那就再干脆一点,再决绝一点,不应该让沉在心底的爱恋再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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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已待成追忆,当时未必是惘然。

一晚上翻来覆去睡得很不踏实。苏木又做了那个被两股大力互相撕扯的梦,这一次的最后更加残酷,一把大刀以千钧不敌之势向她砍过来,她躲无可躲,猛地睁开了眼。

窗帘的缝隙中已漏进一点熹微的晨光,天已经亮了。她坐起来,按亮手机:6点钟。她想去洗手间冲个凉,又怕吵到母亲,只好拿纸巾把背心、额头的冷汗擦去,换了衣服,轻轻地出了门。

夏日的清晨,空气舒爽凉快,太阳还躲在高楼、群山之后,城市还有些睡眼惺忪的起床气。她在中庭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抬头望玻璃幕墙外,不远处的绿树阴里露出了军医大学生公寓的暗红色屋顶,好像童话中的美丽城堡。

景还是旧时的景,情也还是旧时的情,而人世、心境早已沧海桑田。

她感觉到身边有阴影靠过来,抬头,是陆常山。上身一件白色短袖衬衫,下身一条黑色长裤,整个人干净整洁,又宁静悠然。正是苏木喜欢的气质。她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去看地板砖。

陆常山在她身边坐下来,苏木闻到了他身上清淡的馨香,只听他说:“本来打算上来以后再给你打电话,没想到你已经在这儿了。”

苏木把玩着手里拿着的手机,不说话。

陆常山看着她的侧脸,继续说:“我想了一晚上,基本上可以断定当初你和我分手跟你妈妈有很大的关系,为什么?”

“没有,不是这样的。”苏木断然否定。

陆常山紧盯着她:“苏木,你敢看着我说这样的话吗?”

苏木咬咬牙,抬起头正对他的眼睛。有一缕初升的光线从玻璃幕墙外射进来,照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眸幽深如黑潭,又蕴蓄着浓得化不开的哀伤,但是苏木假装看不见,平静地说:“跟我妈妈没有关系,就是我不爱你。”说完,她撑起身子,试图站起来。

陆常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眼里的深情在晨曦中闪着惨烈的光。

苏木突然蹦出一个冷笑,成功地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轻蔑:“够了,陆常山!你还要我再重复六年前的话吗?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这种死缠烂打的男人!”

陆常山松了手,“嚯”地站起来,两眼瞬间血红,嘴唇紧闭,呼吸变得浊重,身体微微颤抖。苏木以为他要暴喝出口,或者做出其他暴烈的行为,比如给她一耳光,不料他却笑了,是那种不屑的、愤恨的、毫不在意的、自暴自弃的笑。他俯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嘴唇贴过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吻,然后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很好,苏木,太好了!你果然了解我!对,我就是个死缠烂打的男人,我就要缠着你,你休想离开我一丝一毫!你休想!”

苏木紧紧地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不皱眉头,极力忍受着下巴传出的剧痛,而心早已撕成了一片一片。

她感觉鼻子发酸,泪水快要往上涌入眼眶了。

陆常山恰在此时放开了她,说话的语气恢复平静:“我给赵主任打过电话,星期四由他亲自给你妈妈做手术。你放心,赵主任的技术国内一流。”

说完,他再不看她一眼,径直去了。

苏木眼里的泪水喷涌而出。她心里还记得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许哭!忍过去就好了!回家以后就好了!”

然而,积压已久的情绪一旦溃堤,如何收控得住?她站起来,一鼓作气地冲到电梯旁边的洗手间里,关上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借着哗哗的流水声,任泪水尽情长流。

心已抽空,痛得她蹲在地上。这种情形为什么还跟六年前一样?难道时光没有前进一分一秒吗?血液在身体里循环,你以为它新鲜热烈,殊不知它早就浸透了浓稠的痛楚,每呼吸一口都是刀割般的尖锐。

这样也好,把泪水流干,把泪水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永不解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