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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被报复(1 / 2)

苏木看得很清楚,陆常山的头上、脸上有淌过汗的痕迹,衣服上有些污渍,好像在地上滚过一样。他脸上的表情尤其令人生疑,抿着唇,冷得像这夜里的寒流,双眼黑沉沉的,又闪着解气般的痛快的光。

“你、你跟人打架了?伤到哪里没有?”她惊疑道,跳上两步扑到他身上去就解他的上衣纽扣要看。这一片区域人员芜杂,他孤身一人走过来,中间要穿过一段黑路,难免会碰到若干宵小。

陆常山伸手抱住她,把她举高了放到床上去坐着,轻松笑道:“等我把这身衣服换了来跟你说。”

“丢在洗衣机里我明天洗吧。”苏木担心他身上可能有伤,得赶紧上药要紧。卫生间里有一台半自动洗衣机,孙燕说是和热水器、燃气灶一样都是学校配的。她虽然一只脚不方便,洗两件衣服怕什么,又不用往地上蹲,可陆常山不让她动,原因是要把衣服用盆端到阳台上去晾,她做起来困难。

“抢什么?以后你洗的时间还少吗?只怕你会烦到恨不得我一年半载都不换衣服的份儿。”陆常山开着玩笑,拿起床头的睡衣,又反身去衣柜里拿了一条内裤出来。

“你真要那样的话,不准进屋不准上床!”苏木板起脸怼他。

“那不结了!”

陆常山笑着出了屋,走得两步,那笑就变作了一脸狠厉。

其实从前天开始,他就留意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像野猫眼般从街角墙后对他扫射。白天下班前,韩主任叫住他,说是来了个恶性高血压二次发作后半身不遂的病患,一起研究一下该选择哪些穴位施针效果更好,他就知道恐怕这恰好正是那几只野猫的机会,因此治疗结束后他把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留在了肖弋那里。

走过一截大街,左拐是学校所在位置的小马路。按说这一片开发也有十年了吧,可这小马路上的路灯不知为何还没安上,一到晚上只有零星的一百米外的两边楼里的灯光照着,隔着苦楝树零落的枝叶照下来,仿佛鬼魅的眼。

夜风阵阵,他踩着干枯的苦楝树叶往前走,这一段两边没了楼房,他走的这一面旁边是一块长满杂草的空地,连堵围墙都没有,黑得尤其深沉,但他还是看得分明,那从树干后走出来的、一人提着一条铁棒的,足有五人之多,为首一个瞪着鱼泡眼的不正是那天在苏木公寓里被他修理过的货吗?

那一刻,陆常山粲然而笑,宛若水中盛放的莲花,芳华照亮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一切无所遁形。

苏木坐在床上,心神不定地织着毛衣,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如果只是平常宵小倒也没什么,就怕的是何宽起了报复心。虽然接触不多,苏木总觉得他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东西,他那天被陆常山一掌一拳扁一顿后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他又是本地人,总混得有些狐朋狗友。尽管陆常山面上轻松随意,但苏木直觉他身上某处是带了伤的。

对了,他的电脑和手机呢?平时他回来就会把电脑和手机放在书桌上,如果不用电脑,他还会放进书柜。

她再也坐不住,把脚抬下床,扒着墙壁走到卫生间门口。他已经洗好澡了,里面只有洗衣机工作的声音。

“常山,你不要紧吧?你的手机和电脑到哪儿去了?”她隔着门问。

“都放在肖弋那儿。一会儿把你用的云南白药给我喷。”陆常山并没有隐瞒,逐个回答她,说得简单自然。

苏木却急了:“我去拿来。”

“我要躺着你才好弄。”陆常山拉开了门,一股混合着沐浴液、洗发水和洗衣粉味儿的热气随着从门里喷出来,“进屋去,我把衣服洗好就过来。”

“是不是何宽?而且早有预谋?”苏木盯着他的眼睛,几乎肯定这就是答案。

陆常山哼了一声:“几个杂碎而已。”

一辆小车“嗖”一声划过小马路,人行道上再无旁人,黑暗中只能听见杂乱的心跳的声音。何宽当先冲了上来,其余四人仿似被他牵线的木偶,猝然而动,齐齐如扇形般把陆常山围在垓心,手中铁棒“刷”地上举,形成一个栅栏,誓要把他关进栏中捶成肉泥。陆常山锉下身去,对着左前方的一个家伙一个钩腿,那人收脚不住,往后仰去,被后面扑上来的一支铁棒硬生生敲在头上,只晃得两晃就轰然倒地,手中铁棒脱手飞出,被陆常山听音辨形一步上前抓在手里。

一击即中,他听到了更加杂沓无章的心跳声,一双眼更加闪亮如冬日夜空的寒星。

苏木回到房里坐上床。过了没一会儿,陆常山进来,脱了睡衣趴在枕头上,说道:“右边肩膀。”

苏木看过去,可不是?只见他的右肩背上肿起一痕乌青,显然是被棒子之类的东西打到的。她伸手轻轻按了一下,陆常山就“咝——”一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