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大富又想和佟瑞亲热的时候，佟瑞并没拒绝，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体上抚摸，行使丈夫般的权力。平息下来，勒大富搂着佟瑞说：“佟瑞，对不起，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深圳，但是，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我理解，我知道你放不下山里的这帮娃。其实，我也想帮助他们。”佟瑞说，助学，其实是她和他共同的理想。“我出了大山，看到了外面的精彩世界，那时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帮助他们也走出大山。我没别的本事，唯有把自己学到的知识传授给他们，知识改变未来，知识改变命运。”勒大富说：“这是我的理想。但这只是我留在这山里的原因之一。”“我有一个姐姐，他们都叫她伢子，我妈很不喜欢她，不仅因为她是个女娃，还因为据说跟我妈的八字合不来，会克了我妈。十二岁那年，有个来山里找煤矿的山西煤老板，给了我妈一笔钱，就把伢子带走了。据说山西煤老板的儿子不单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残疾人。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和我们联系，我想，应该是因为她是买回来的在家里没地位。那老板当年已有六、七十岁的样子，相信媳妇总有熬成婆时，到时她会找过来的。所以，我要在这等她。我怕我们家都外出了，她来了找不到我们。我有想过去山西找的，但是山西那么大，也不能保证她一定就住在山西是不是，佟瑞，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理解你，真的。”佟瑞看着勒大富，真诚地说：“就像我支持你回到家乡教学一样。每个人都有他的理想，他想做的事。大富，我也有想做的事，我想回到深圳，那里才适合我。”“那你会回来的吗？”“大富……”因为要戒奶，孩子开始白天黑夜都由勒爸带着，从初初的嚎啕大哭，到后来的哼哼唧唧，再到后来的不哭不闹，佟瑞在涨奶的痛苦中，欣慰地看到宝宝在勤劳的勒爸悉心的照料下，没有妈妈在身边也过得开开心心。佟瑞已经下意识地控制自己疏离孩子，这个她终将离开的孩子。有时实在想念得不得了，就站在严姨的房门前，听宝宝在里面玩耍欢笑的声音。或者远远地看着勒爸带着宝宝在草地上玩，看着他渐渐地能站起来，还能蹒跚地闭着眼睛快速地走上那么几步……佟瑞跟着勒大富，在坑洼不平杂草横生的山间小道上深一步浅一步地走着。勒大富提前她买的礼品，倒是走得熟练快速，时不时停下来等她。没有孩子在身边，没有严姨，只有他们俩个，那种初恋的感觉又回来了。佟瑞看着夕阳下的勒大富，或许，他还是没变，那么忠厚，老实，以及固执。或许是自己变了，这颗心，在热火朝天的深圳地，已被磨练得苍老，容不下一丝愚蠢的纯真，哪怕纯真那么重要。纯真地和心爱的恋人在世外桃源般的山村过单纯的日子，许是很多痴情女子的向往，却已不是她佟瑞所能接受的生活。其实，严姨的驱赶可能只是一个借口，事实是她还不够爱他，爱到愿意与他平淡终生的地步。佟瑞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开，快速地跟了上去，接过勒大富一只手里的礼品，说：“我拿吧。”跟着把自己空着的那只手，抓住了勒大富空出来的那只手。“佟瑞，你这是要和我和好吗？”勒大富问，湛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不，大富。”佟瑞说：“我们从来都没不和过。就算分开，我们还是朋友。你说是吧？”“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勒大富垂头丧气地说：“反正，从小看着父亲被母亲欺负，我对婚姻也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别这么说，大富，每个人都不一样。和不同的人的感情，又会不一样。你和我闹成这个样子，不代表着你将来就遇不到真心对你好，愿意和你白头终老的人。”佟瑞说，一边倒也像在劝说着自己。“这么说，你不是真心对我好？”勒大富问。佟瑞笑笑：“大富同志，现在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咱们还有一个儿子在那，是爱的见证。我还在希望有一天，你会为了他，回到我的身边。”勒大富转头看着佟瑞说，佟瑞却依然看着前方，只给了他一个侧脸。“大富，你现在会这么想这么说，或许，时过境迁，你将来会有别的想法，我希望的是大家都能有自己想要的新生活。”佟瑞说：“是这里吗？”勒大富这才发现已穿过树林，平地上几户人家，零落地散布着。“呀！”正在擦车的老三扔下抹布迎了上来：“娃他娘，来贵客了！”一个精练的青年妇女立马迎了出来：“呀，这该是勒师娘了，真漂亮，快快，进屋坐。”屋子是木屋结构，简单的灰白色水泥地，家俱密集而又有条理地摆放着，到处都透着朴素的洁净。厨房的桌子上摆着一篮子该是刚割下来的新鲜蔬菜。佟瑞刚坐下，女主人已经端出洗净的蕃茄：“先吃点蕃茄吧。大娃也快回来了，他知道大富要来给他补课的。”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牛的叫声，三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跑进来，叫嚷着：“妈，我要吃饼干”，“妈，我也要”。佟瑞看着这家子的融洽，满心的羡慕。大娃子也进来了，腼腆地叫了声“老师、师母”，便拿出了书本，勒大富便帮他补习起来。三个十来岁的弟妹，也各自抓了饼干等零食，围了上去，看着勒大富讲学。看起来应该是老二的小女孩咬了一口饼干，又放下，过来泡了一杯茶，颤抖着端着递给了勒大富。“真懂事。”佟瑞夸道：“你的几个娃都很好学。”三嫂说：“娃是好娃，可惜投错了胎。这不，他奶奶和姥爷，前年、去年，都生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是走了。欠了一屁股债。我和他爹两个人没日没夜在外面拉客拉货赚钱，几个娃也帮着放牛，收入还是不够还债。今天要不是我生日，我们也不会回来得这么早。”“你生日啊，恭喜。”“呀妹子，女人生日有什么好恭喜的，又老了一岁。”三嫂说。佟瑞和三嫂对视而笑，佟瑞说：“但你有四个这么可爱的孩子。”“还有一个最小的，送人了，实在没法照料。大娃够累的了。”三嫂不好意思地说，又略带悲伤。“大娃如果读书的话，该是初中了吧？”佟瑞忙转移话题。“今年该读初二。”勒大富说：“急赶慢赶，现在已学到初一的了。这娃爱学习，今年把高中的都学完，都没问题。”“高中的课程，你都在自学吧？”佟瑞问。“是的，一起学习。”勒大富说。佟瑞心里忽然有了个打算：“三嫂，这样吧，深圳有些慈善机构，会有助学的项目，我有朋友在那上班，到时我去找她好好聊聊，看能不能给大娃赞助些助学金。你现在要多抽空让大娃学习，将来能考上大学的话，我想助学金是完全没问题的。”四个孩子闻言，齐刷刷地看向佟瑞，四双眼睛亮晶晶地闪着渴望的光芒。“真的？”三嫂喜出望外：“哎呀，那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三嫂，你把你们的电话，和地址留给我，一有消息，我就联系你们。”“行。”三嫂说。屁颠尼颠地去写联系方式了。“佟瑞……”勒大富看着她，眼带感激。“哎呀，让你们久等了。趁这个时间把牛棚修好，真不好意思。小的们，咱们生火搞起，给勒老师和师娘吃顿好的。”老三一身臭汗地从外面进来，又穿进厨房里去了。孩子们一阵欢呼，都帮他爸爸去了。大娃也搁下笔，对勒大富说：“老师，你喝茶，休息一下，等下给我妈庆祝生日，有大蛋糕哦。”勒大富批改着大娃的作业，寿星三嫂陪着佟瑞喝茶聊天，这当儿，菜在忙乎中一个个被端上桌。上完菜，佟瑞入桌时见到这些家常却又让人胃口大开的饭菜，笑着说：“这倒是蹭饭来了。”“你家大富天天在这吃晚饭。”三嫂高兴地说，递给佟瑞碗筷，碗筷散发着温暖的温度，佟瑞说：“烫过的？”三嫂说：“用开水烫了一下，干净的，放心用。”“你太客气了。”佟瑞感动地说。丰盛的一餐在快乐的氛围中吃了个七七八八，佟瑞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吃多了，都怪老三炒的菜太好吃。老三骄傲地说自己只是打下手，菜是大娃炒的。重头戏在孩子们的簇拥下上桌了，一只大大的蛋糕，应该是用面粉和着鸡蛋清蒸的，黄澄澄油亮的光泽，散发着原始的香味四溢，佟瑞再次有流口水的感觉。饭后，勒大富又教了大娃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学习。临别时，佟瑞说：“这些礼品是对三哥那天送我去医院的一点谢意，以及三嫂炖的那些补汤的一点回礼，希望你们不要嫌弃。”三嫂握着佟瑞的手：“你们俩都是好人，真的好高兴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你家大富免费帮大娃补习，我们已无以为报，你还这么客气。”说着抹起泪来。“哎呀，我的大寿星，今天大好日子，可不能哭。我叫得你三嫂，三哥就是大富的兄弟，都是自家人，不要那么客气。”佟瑞安慰了三嫂，转而对三哥说：“对了三哥，我想哪天蹭你的车去柳老五家，答谢他。”“妹子，咱都是粗人，就不要答谢来答谢去的了。”老三说：“柳老五他也是个不善交际的人。这样吧，如果你非要答谢礼给他，你哪天要去深圳，我去接你，咱们顺道去找他。”“好，就这么说定了。”佟瑞高兴地说。老三想要用车送他们回去，勒大富谢绝了：“三哥，我们想走走，散散步。”“哦……散散步，三哥懂的。”老三笑着说。月亮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树叶偶尔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沙沙的声音。又是一个冬。佟瑞任由勒大富拉着自己的手，两人默默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