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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结束二十多年的婚姻(1 / 2)

高档的红木沙发,冰冷地隔开了这对或许曾经恩爱的夫妻。陪着谈判的众人,都默然无语。几个男人,包括安国柱在内,都忍不住起身走到走廊上,燃上一支烟,片刻狭长的走廊便如沉沦进云里雾里。佟瑞看着那些飘渺的烟雾出神。这就像是一场切割手术,从身体把坏掉的组织切去,会很痛,但却是必经的过程,只要你活着,痛感神经便会风雨无阻地传递过来。无处可逃。方如哭得声嘶力竭,在这个过程中,冯灿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许久许久,男人们陆续回来,落坐。佟瑞扯了纸巾,帮方如摁鼻涕擦眼泪。方如通红着眼睛,任由佟瑞在脸上摆弄。沉默,久久的沉默。有人小声咳嗽,压抑不住的爆发,被生生压下声音,听起来沉闷,极不舒服,恨不得一巴掌拍到那人的背部,让他把那口痰痛快地咳出来,吐掉。还是没人说话。在压抑的咳嗽后,出奇地安静。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已有人不安地悄悄挪动屁股,却不知道找什么样的借口,以离开这片艰难的乌云压逼,出去透个气儿。“对不起。”冯灿低声但清晰地说。方如面如死灰,眼珠子像死鱼般,骨硌硌缓慢地转到冯灿的方向,空洞的眼神,聚集点像是消失在另一个世界。就这样“看”了冯灿好一会,她低下了头,“好吧”两字低低地从她的嘴里说了出来。众人像是呼出一大口气,这个千呼万唤终出来的结果,于不关事的旁人来说,像是一个交代,也像是一个结尾,都为终于能走出这片乌云底下,而甚至有了些小小的高兴。西装革履的律师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纸笔,首先发话:“那我就回去整理整理,出个协议。冯总你看到时用不用在族长或是什么长辈的见证下签署。”冯灿站了起来送客,低声说:“我会安排的。”神情倒像是要办一场丧事的样子。该算你有点良心呢,还是你仅仅是为自己二十多年的婚姻办个丧事而难过?方如很安静地坐着,佟瑞握着她冰冷的手,看着冯灿。男人真可怕。晚上佟瑞不敢离去,就在方如的别墅睡下了。因为生怕方如有什么意外,整夜都睡得不是很安稳。天快亮的时候才迷糊着半睡半梦。梦里有一只猫,若近若离,佟瑞伸手去摸它,却怎么也摸不着。等到大脑传来手摸空了的信息,佟瑞一个激凌,睁开眼来,果然,身边的位置空着。佟瑞急得鞋子都来不及趿,蹦下床就跑。方如却是安静地呆在眼前。别墅采用的是大幅的落地窗,阳光透着淡金色的窗帘,风从微开的窗户缝中一忽儿一忽儿地吹进来。窗帘便在方如的面前若近又若离,像个调皮的孩子,偶尔甚至碰了她的鼻尖一下,风一停,窗帘又毫无支力地垂下。其实只要她一伸手,拉开窗帘,便能放进满室的阳光。佟瑞担心地走过去,吓了一大跳。一夜之间,让佟瑞真切地见识了失婚对一个女人的摧残。昨天还麦牙色透着健康的皮肤,此刻像被生生地抽离了水份。整个人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形容枯槁。手机响起,佟瑞刚跑过去接了起来,电话那头一把年轻的男声唤:“妈,我今天到汕头,明天和二舅一起去深圳。”佟瑞的眼光始终不离方如,这时把男孩的话跟她复述了一遍。方如屹立着,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佟瑞只得对着电话说:“你妈说她知道了,你们来吧。”九点正,手机准时响起,是昨天那个律师,极有礼貌地说协议已制定,问什么时候方便签署。问是这么问,在佟瑞听来,他的意思是最好今天就签了。虽然他没明说,佟瑞却明白这是冯灿的意思,越快办完越好。这个婚姻,于他来说,就像一双穿旧穿破的鞋,已全然跟不上他绝情离去的脚步,急于换之而后快。佟瑞说方如的家人明天到深圳,等他们来了替方如做主吧。律师明显地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说他会转告冯灿。佟瑞早早地候在客厅,无奈地看着端坐在一旁的方如。这两天她米粒不进,佟瑞喂她,她便含在嘴里,一直含一直含。佟瑞只能喂她喝些水,连澡也是佟瑞挪腾着帮她洗的,像是一只巨大的布娃娃,没了灵魂。再说方如那些奇皅儿女,对于老妈这般的行尸走肉,仿似早已习以为常,没人过来哪怕表示一点的关心,该吃吃,该玩玩,家里热闹依然。对于佟瑞这样可以说只来过一两次的陌生人的入住,众人表现漠然,就连可以算之为成年人的保姆,也只做她的家务,一副其他与她无关的模样。佟瑞某天在楼梯转角,无意间听到方如两个子女的对话:“哥哥,你说那个女人住到咱们家干什么呢。”“照顾妈妈啊,你看妈妈现在这个样子。”“那哥哥,她会不会是个坏人呢。”“不会,咱们家她没什么可以拿走的。”顿一下,又是哥哥的声音:“就当咱们家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妈妈呗,还是不用钱的。”一阵嘻嘻的窃笑,充满着小孩子计谋得逞的窃喜。佟瑞摇了摇头,端着一碗方如或许依旧不会吃的粥继续向她的房间走去。幸好今天她的家人就要到了。越野车牛哄哄的刹车声加鸣笛,宣告有人来了。那一众或坐或躺吃着零食玩着游戏的孩儿们,像突然被打了鸡血似地一跃而起,争先恐后地往门口挤去。吵吵嚷嚷中,几个大汉抬进来一个大纸箱,放在地上,后面的孩儿们也零散地往家里搬东西,众人的力量就是强,不一会儿,别墅客厅宽敞的空地上,摆满了东西,除了大部分的如鱿鱼大虾这样的海货外,还有很多茶粿和粽子之类的熟食。正在搞清洁的保姆放下抹布,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把地上的食物一一收到厨房里安放好。一个皮肤黝黑的矮壮汉子走了进来,声音震天:“三妹呢。”没人理他,看到端坐在客厅的方如,走了过去,又是一声炸雷般的呼喝:“三妹!你这是干什么?”方如看了看他,继而又把眼珠转到别处,继续她的冥思。就在汉子要生气的时候,她说:“离婚。”汉子气结,在沙发上坐下,煮水,泡茶。一个年轻男孩走了进来,看到佟瑞一愣:“这位是……”“她是妈的朋友,这两天都是她在照顾妈妈。”年龄稍大点但佟瑞依然搞不清她排行第几的女孩此刻乖巧地说。想不到方如有这么大的儿子了,高大魁梧,透着英气,和他那群一个劲吃喝玩乐的弟弟妹妹截然不同。“你今年多少岁了?”佟瑞忍不住问。“你好,该怎么称呼你?我叫冯龙,长子,二十五岁。”冯龙说着,走到方如跟前,面对着她蹲了下来,伸手抚摸方如放在膝上的手:“妈,我回来了。”“佟瑞,你可以叫我佟姐,佟姨,随便叫。”佟瑞说:“你都这么大了,难道你妈有五十岁了?”冯龙笑笑:“我妈四十二,十七岁生的我。其实她十三岁就跟我爸在一起了。”继而又有些难过:“她看起来像五十多岁的是不是?”佟瑞说:“还好啦。就是,她这两天没有吃饭。”冯龙说:“没事,我来了,她会吃的。”刚才乖巧地说话的那个女孩儿,捧了一碗粥过来递给冯龙。冯龙接过来,舀了一口,放在嘴边吹了吹,送到方如嘴边。方如竟然张口来接。母子俩便这样一个喂一个吃,看得佟瑞是开了眼界。又打了一碗粥,放了些鸡蛋煎萝卜干在上面,方如也吃了。整个过程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冯龙一直半跪在方如面前,微笑地鼓励她吃饭。如果真的离婚,方如最大的胜算,大概就是得了这么样一个儿子吧。晚上过来了一些亲威,也包括冯灿的亲戚,吵吵嚷嚷,争得不可开交。佟瑞一直默默地陪在方如旁边,有亲戚质疑她的身份,要她离开他们的“家庭会议”,被冯龙制止了。冯龙说:“她是我妈的朋友,我妈这几天多亏了她的照顾。我过几天还要去上海,还得仰望她照顾我妈呢。”说着期待地看着佟瑞。面对一个大男孩真切的眼光,这个少年老成的英俊男孩,总让佟瑞不忍拒绝,不由得就点了点头。亲戚们早已对佟瑞失去了兴趣,注意力早已被转移到“那几套房子”上去了。又吵嚷了大半个小时,不外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方如打着哈欠,她二哥,就是那个黝黑汉子,责怪她没用心。冯龙忙解围说方如累了,让佟瑞陪着上了楼。方如一上楼沾床便睡着了。佟瑞瞪着天花板,听着楼下隐隐传来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很是激烈的样子。直到凌晨,才有车辆陆续离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