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法老稳稳地立于黄金战车的中央,他一身戎装,浮雕般完美的面容上隐隐显露冰冷的微笑。那是绝对强者对弱者即将开始征服、夺取与杀戮的前奏。挥动刀剑,转瞬间,眼前一片猩红,所过之处留下深黑的血印。
“奈菲尔塔利!”拉玛喃喃地叫着,跑了过来,从看守艾薇的士兵手里接过她,紧紧拉住她的胳膊,“呆在我的身边,你假冒公主,拉美西斯一定已经知道了。即使你是埃及人,也会被一刀杀死。”
“拉玛?”他解释的仓促,艾薇心中略带愧疚。明明是她欺骗了他,他却信以为真,在即将兵败山倒之时依然挂念着她的安危。他果然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
拉玛将艾薇藏在自己身后,抽出腰间的短剑,准备近身的肉搏。
“拉玛,你快跑吧。他不会放弃阿布辛贝勒的!”艾薇在他身后大声地说,“他不会放弃阿布?辛贝勒,因为这里是埃及与努比亚的扼咽之地,控制这里,就控制了埃及的南侧国门。而在这里将你全灭,也是为了给努比亚境内其它可能的反抗势力以警告。败势已成定局,你最好的做法是尽快脱身,逃离这里!也许这样不好,但是……莲还在等你呢。”
莲……?
拉玛一楞,那一瞬间,眼前闪过一张熟悉的笑脸。
淡淡的酒窝,黑色头发后樱红的发带。
如果她可以不再哭就好了。
那一秒,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紧接着,他又恢复了原有的杀气,“这些白色的兄弟,就是我的手、我的脚,如果他们死去了,拉玛就相当于也死在了这里。”
但是……始终想不明白的是,如果埃及得到自己要进攻阿布辛贝勒的消息,法老任一军团就可以轻易将他的武装力量碾碎吧?失败仿佛已成定局,阿布辛贝勒,不过一个边境堡垒,关于这里的攻坚也已是家常便饭。这次,究竟是什么促使法老亲自率领阿蒙军队前来?行军如此地迅速、攻势如此地凌厉、作战如此地不计代价!
为了……艾薇公主吗?
不对,如果他可以得知自己的用兵,他早就该知道,自己手里这位银发的少女,正是他处心积虑安排下的那名替身。难道,还会有什么其他的端倪吗……?
他微微侧身,余光看到身后的银发少女。她迎着阳光,如瀑布般的银色发丝倾斜而下,落于腰间,映着天地间的光芒显出淡淡的金色;她微微颔首,银灰色的眼里隐隐映出了天空的颜色;她苍白的嘴唇微微张启,轻轻地喃喃着什么。她的背脊柔软而直挺,她的四肢纤细却仿佛有撑起天地的力量。
他记起她在桥上果断地跑回来砍断绳索;他记起她毫不惧怕自己的威胁,在生死之间保护同行的少年;他记起她出发前对莲所说的话,字字明晰,将局势利害轻描淡写地清晰述明。她说她是公主的侍者,她说她只是恰好与公主有同样的发色——
猛地,拉玛恼怒地转身过去,拉住艾薇的头发,一把将她拽到了自己身前。△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心中一片混乱,被欺骗、被蒙蔽、被伤害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瞬一片五味陈杂。
“你就是艾薇公主!”
“我……”艾薇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右手迅速地抽出腰间的短剑,毫不犹豫地架在了艾薇的脖子上。他大声地、绝望地又一次叫道,“你……就是艾薇公主!”
埃及的战车冲进了白色的努比亚军队。拉玛处心积虑筹划、培育了数年的英勇战士,就好象破碎的玩偶一般被阿蒙军团的战车轧倒、碾碎。
拉玛的双手微微颤唞,黑色的剑身些许抵入了白皙的肌肤,鲜红的血丝点点洇出。
“对不起……”艾薇轻轻地说。
“我不要你的道歉!”拉玛怒吼一声。他不要她的道歉,他的手足死在了这里、他的野心死在了这里、他的梦想……也一并死在了这里。他还有什么存活的意义呢。
那就彻底变成修罗吧!
他用力地拉着艾薇,站到一处相对来说较易被注意到的高地之上,将她推到自己的面前,让她娇小的身体正面对着阿蒙军团直冲而下的战车。
“拉美西斯!你若不停下,我就要她的性命!”
拉玛大声叫着,如此数声。
不知是他的声音极为洪亮,或是因为他已经架起艾薇步步向前,在战场另一侧的拉美西斯,竟奇迹般地,停止挥动了手中的宝剑,看向这里。
拉玛眼中略微晕起了鲜红的血气。他从高地缓缓走下来,架着艾薇,就这样走入了战场,双方指挥官古怪的举动竟使战场以他经过的途径为线,停止了肉搏。那份静止迅速地向两边扩散,厮杀吵杂的声音渐渐停止,只剩下血腥的气味如此浓烈,直扑鼻腔。因为艾薇,埃及的士兵竟不敢对他动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纷杂的战场间走过,一直走到拉美西斯恢弘华丽的战车之前。
深黑的剑浅浅地埋入艾薇细嫩的颈子,拉玛仰首,看向战车上高不可及的拉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