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轲的这一首千古绝唱,正好道出了天涯倦客的凄厉心境与命运。
武者,本来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的,所谓:青龙共白虎同行,凶吉事全然未卜。由此可知个梗概。
时值深秋。
唐时杜少棱有诗云:“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此诗正把秋来草短,悲秋暮年之际,那无限凄凉萧条的景象以及垂暮之人对人生的感慨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长安城。
郊外二十里。
金风呼啸着,掠起它如剑般的尾巴,恶狠狠地甩打在伤痕累累的树木上,使它艰于呼吸,无边地享受着造化给它的恩赐,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丝毫反抗能力,忍受着这无限度的戏讽与嘲弄。在无边的旷野上,饿狼穷唳,一声声催人入眠。
街市上,几乎家家户户闭着门,一个个像缩头乌龟,连出门的勇气都好似丧失了,看不到昔日热烈和嚣闹中人来人往的场面。那靠打点生意以维持生计的酒肆,甚为冷清,大半天人影难逢,只可怜那掌柜的在一旁叹气不止。
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所谓“风水轮流转,明日到我家。”多日生意寡清的街坊酒肆,日落时分却奇迹般地迎来了三五成群的几伙神秘人物,给孤寂的城镇带来几分生气。
掌柜张仁,一个瘦个子老头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老江湖,一看顾客这身打扮,心中便有了底,于是赔上十二分小心热情地招呼着,点头哈腰忙里忙外,显得特别老练周到。当然,要张罗招呼那么多人,也少不了酒保王五的一份功劳,若非王五脚跑得勤快,你张仁的生意恐怕这辈子就别想做了。
来者总是神秘兮兮的,或交头接耳或默默无语或东张西望或心不在焉,显得有些坐立不安。看他们这般神色,似乎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又像是在等待着些什么。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终于,在默默的等待中,盼来了新的希望。
一个人走了进来。
他正是来去如风的常叟。
由于身系家仇宿怨和为了实现心中的理想,常叟百般无奈地淌进了这场急流的漩涡之中,企盼于其中有所发现而不枉此行。
其实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他早已洞悉明了,只不过一旦陷身其中,便如身置无底洞,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但尽管如此,常叟作风依旧。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明知前途险恶,他还是执意要走下去。
前不久闻知先母萧月华师弟雷仲舒也加入奔赴武林大会之列,是以马不停蹄连夜赶去,以恐其遭受逍遥宫的袭击。这日因有奇遇,发现千年人参一株,是以耽搁了半日,直到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才风火赶到这名不经传的小镇上。
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使奇装异服的神秘人的心弦愈发凝得紧,似乎每走一步,每靠近一点,都可无形地震撼着内心的动荡与不安。
终于,常叟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虞少侠,你来了,太好啦!快请里边坐。”一个头戴黑纱唐巾身穿紫罗道袍的老者连忙恭迎出来,面带笑容,似乎无限欢喜。
“虞少侠,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幸得瞻仰颜面,不胜慰怀!”一白衣秀士如是说。
“我们一接到老叫化信号,马上就来了,所幸一路平安。如今虞少侠如期光降,令人欣喜!”一个童颜鹤发碧眼方瞳的出尘之人也插上一句。
在座之人也都起来问候,好似常叟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福音,实是无可厚非。
常叟见他们都说得差不多了,方展容道:“敢问在座的哪位是雷大侠?”
“在下雷傅义,不敢恭以大侠相称,未知虞少侠唤在下,有何吩咐?”左旁一个髯须满面的汉子应声道。
“雷傅义?足下不是雷仲舒雷大侠?”常叟有些失望。
“抱歉!在下坐不更名,行不改姓,爹娘只给俺取了雷傅义这个姓名。”
“糟了!”常叟本就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哪知如今果然料中,真是心急如焚,感极而悲,自忖身世渺茫,非一朝一夕可以图穷匕现,乃道,“在下姓常,并非诸位英雄前辈所期盼之人,今余下有事在身,先行告退,勿怪之!”言毕略一拱手,便飞奔出店,倏忽不见。
目送常叟远去的背影,众人不由得把满怀的激情摔得粉碎,正是:分开两扇顶间骨,无数凉冰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