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喝杯酒。”
他听得里面有乐声传出来,这次是悠扬的华尔兹。
经理孔武有力,把我扯出走廊。
我双足不点地地被他拉走。
“他有别的客人?”
“陈太太,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出声。
“开心过就是了,你开心吗?”
他凭什么劝解我。
“很少人像你这样固执。如果你再出现。我们会请陈先生来把你带走。”
他们有一整套规矩,什么阶段做什么事,都已获得明确之指示。
但我没有丈夫,这次他们失算,我是无主孤魂,乏人认领。
“回家去。”他再三劝说。
他是个不错的年轻人,看得出是真正同情我的处境。
我自手袋中取出钞票付酒帐。
他变了色,失声问:“我看到的东西是不是真的?”
我站起来。
“陈太太,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岂在你管理的范围之内。”
“天,你真是一位危险人物。”
我离去。
进来的时候没留意,现在看到门口停着一辆紫色的小跑车。车子不怎么样,颜色却并无分店,只此一家,好不熟悉。
这是我朋友安琪的车子。
一定要看清楚。
我走过去,张望车窗。
可不是,后座还搁着她儿子的绒线外套。
她人呢,在里面同谁幽会。
我有点数目。
同样的背景,差不多年纪,非常的寂寞,都被他一网打尽了。
我呆在路旁,手搭在紫色的车身上,过了很久,才转头回自己的车。
转到俱乐部一个人呆坐。
歌手在唱首法文曲子,一直说,爱我多些,爱我多些。不知对象是谁,如泣如诉。
俱乐部在四十七楼,一大片玻璃墙,酒客如临空吊在半天,深蓝天空,密密麻麻是星。
不要在晚上作出任何决定,晚上的意志力太过薄弱,阴与阳只一线之隔,等天明再说吧。
天亮仍觉得是对的,即使错,也甘心。
身边有个人说:“好吗?”
又来了,又把我当夜莺。
“不好……”我抬起来。
“我会令你好过。”那人笑,露出深深的酒涡,雪白的牙齿。
啊,他要做我的生意。
我掩住面孔,什么,看上去有这种需求吗?己有资格召人服务了吗?
“别怕,”他说,“听我的话就快活,我会教你,跟我来。”
不行,这样子不行,至少要有一轮仪式,不能接受这样的买卖。
“走开。”
他扬起一条眉,“什么?”
“走开,你遇上行家了。”
他释然,笑起来,点着一支烟吸。
“还不走?”我赶他,“生意都叫你赶跑。”
“淡季,”他打量我,“再肯下本钱也难做。”
我不响。
“别拒人千里之外,来,我同你去散散心。”
他一点自卑都没有,做出瘾来了,一副洋洋自得,工作娱乐不分。
即使要买,也不会同他。
我厌恶地别转头。
他碰了壁,倒是不生气,“好,”他耸耸肩,“等吧,等你的梦想驾临吧,只怕届时你头发已经白了,梦也不认得你,哈哈哈哈。”
他笑着走了。
我悲哀,谁说他讲的不是事实。
只见他朝一个银发的洋妇走过去,瞧,他今夜就可以圆梦。
我坐到人家打烊。
趁着清晨,到赵府去拜访。
玛琳亲自来应门,一定是没睡好。
看到我,她说:“今天不行,今天孩子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