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疼痛。不仅仅是手,连心也是一样。即使明白地流着血,甚至有着汩汩的声音,燕凛却仍是连半点痛楚也体会不到。
所有的感觉,只有冷。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被推开的话……
如果,一切都那样正常地走下去的话……
当那个人必然会要交出权利之后,当不愿意看到有如此影响力的人继续存在的臣子们群起而攻之的时候,燕凛,前生的那个自己,那个一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做一个稀世名君的燕国皇帝,真的不会如他前生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把他推出去吗?
不会吗?如果不会,那个理解景国君主树立权威之心的是谁?如果不会,那个认同延国皇帝处置安国公一系的人是谁?如果不会,那个明明白白地想着,容慎最适合的结局确实是被处死的人,又是谁?
真的……不会吗?
其实,其实是会的吧!其实,燕凛,与那些被自己痛恨的,出卖和伤害那个人皇帝,根本就没有任何两样!
而……那个人……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选择了抢先离开,选择了,用自己的双手,推动一切,直至……将他自己置入死地吗?
多么残忍。
然而,更残忍的是,这样的残忍,自己,竟然无可辩驳。
甚至于,他不得不承认,那个人的残忍,杀死他自己的残忍,对燕凛来说,意味着的,是他不必去面对那样的难题,不必去在伤痛中苦苦取舍,不必去亲手舍弃与背叛,不必去体会那样深切的悲凉……
因为,那个人,用他残忍的决断,早在一切发生之前,就将这种种可能,一笔抹杀了。
如此的……温柔……
即使,那是,因现实而无比残忍的温柔。
梦枯桑19-21渐远/筹谋/凌迟 by荫
更新时间2008-12-3 20:17:27 字数:17207
第十九章渐远
容谦对燕凛的态度,并未因为下定决心而有任何改变,每日里,他该处理什么政务,还处理什么政务,一有空闲了,该何时看望皇帝,也还会何时去看望他,就连面对燕凛时的态度,也温和宠溺得一如往日。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现象。
这些时日以来,回到相府中的容谦一反往日非到万不得已不在家中办公的习惯,夜夜红烛高挑,埋案疾书,不到四更,是绝难入睡的。
但他写的并不是奏章,也不是书信,不是任何摆到明面上给人看的东西。
那是一份计划书。仿着后世的习惯分类列项,甚至连可行性、可靠性这样绝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分析方法也一一用上,正书小楷,涂涂改改,满满写了几百页的文字。
容谦非常小心。
如果一切平稳进行,按他的才能,和累世积淀出来的经验,只要辛勤谨慎,便一切尽在掌握,绝然是出不了半点乱子的。
只是,如此稳妥行进所需要的条件,现在的他,已然没有了。
想要放开手,叫燕凛断了对他的依恋,靠着自己幼小的双脚走下去,直至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这一切,需要太过长久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内,没了他站在前面压制,必然,会有太多的人跳出来,想方设法地,为难小小的皇帝。
到时候,他自己为了做足姿态,势必不能明着为燕凛遮挡,因此,如何控制尺度,叫那风雨一点点加大,好给这个孩子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而不是一下把他摧垮,实在是件极难的事情。更不要说,燕凛到底还小,再怎么聪明能干,看上去也难有足够的压服感。也总得要不引人注意地预先为他安排些可用的年长臣子,到时候,才能镇得住那些想要火中取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