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不如求自己。”燕凛说着,随手摸出一条细绳将莲灯拴在小鱼尾鳍上放入水中。
莲灯入水,二人同事“哎呀”一声叫出来。
燕凛叫的是,他顺手拿来绑鱼儿的细绳,正是幼时端午容谦亲手为他绑的五索,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怎料竟这么丢了。
眼见鱼儿拖着灯越游越远,燕凛只是攥紧双拳定定地目送那一点烛火远去,几次抬脚却又轻轻放下。
史靖园一边叫着一边跳起来:“皇上,你还没写祈愿呢!”
他的愿望……燕凛无声的冷冷一笑,低不可闻地道:“他越走越远,我已经追不上了。”
燕凛背对着史靖园,他看不见他眼中溢满绝望,只是奇怪,以圣上的轻功绝不可能追不上那只莲灯。
“臣愿为皇上追回——”
“不用了,回宫。”燕凛一甩袖走在前面。
七月的满月光似是溢出了一天一地的江水,沧浪江面上成片成片的莲花纸灯,成片成片的烛光,大多便搁在了江边,沉在了江底。
他抬头,水色朦胧中折射出满眼拉扯变形的星辰。
容谦,是不是,一定要胜过你,你才肯正视我一眼?
燕凛沿着江岸,向着莲灯漂流相反的方向,渐行渐远。
史靖园默默地随在他身后,只看见一个双拳越攥越紧的倔强背影。却不知,方才二人所站的地方,正有一个绯色身影在摸着下巴偷乐。
——不愧是我家的孩子,就是聪明啊。
容谦望着小鱼莲灯消失的方向,神色中是掩不住的得意。
千里外小楼的主操作室中,某人正拍着操作台怒吼:“他竟然一点也没发觉啊啊啊啊啊——”此是后话,暂表不提。
“阿汉。”
“阿汉?”
“阿汉……”
“阿汉!!”
狄九终于忍无可忍,大树应掌而倒,树上睡得正香的某人在地上滚出十米,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迷迷糊糊地咕哝:“咦九,叫唔有十木是?”
不等那些新来的属下脑中开始YY他们教主语意深奥高深莫测,天王大人一句话便破灭掉他们的幻想。
“你还敢问我找你有什么事?是谁说让我日落时分在江边等他一起放河灯的?”
傅汉卿认真地想了想,说:“嗯,好不容易瑶光他们放我出来,又碰上中元节,的确该陪你出去玩玩。”
看到狄九脸上又出现那种温柔而又杀气腾腾的微笑,连傅汉卿也觉出不对味来。在极不情愿地耗费脑力思考半天无果后,他很干脆地故伎重演——搂住狄九用力地亲了一口。
“等我一下,我去拿灯。”
院中的护卫们只见他们教主“蹭”的一下不见了,随即室内传来类似抄家的声响。
圆月悠悠地挂在中天,狄九幽幽地立在院子中间。
傅汉卿的莲灯一看便知是草草扎就,别致的是,纸折的莲灯表面涂满了一层火红的腊油,看似防水又美观。这却是傅汉卿在房里找不到红色纸张,又不能出去对狄九直说他早把这事忘到外太空去了,不清不愿地再次劳动脑细胞的结果。
而狄九看到他映在窗纸上催动内力溶化蜡烛的身影,只是淡淡吩咐给教主房里上一根新蜡烛。
将灯推离江岸,狄九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胡乱写了什么愿望。
忽然一时好奇,趁着傅汉卿对着一只一只上游漂下来搁浅在岸边的莲灯发呆,狄九悄无声息地施展轻功向着下游追去。
傅汉卿的灯极好辨认。岸边的人只觉烛影一暗,极少有人发觉江面上有一只莲灯不见了。
不出所料,傅汉卿的愿望只有“吃饱睡,睡足吃”六个字。狄九不去想心中那淡淡的失望是为了什么,正要将莲灯放回水面。
忽地心念一动,手指轻弹,灯表面那层红腊簌簌碎落,露出内里雪白的纸张,细细绘着刺绣图样,图样却被一些歪歪扭扭的句子毁的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