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他这个叛徒,杀了我教多少弟子……”
“怎么不能这样?背叛修罗教又怎么啦?不管他是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就叛出魔教这一点来看,我不觉得他有任何错,反而很佩服他,够胆色,够决断!修罗教替他做过什么,值得他忠心效死?这与杀了多少人?哼,你们修罗教杀他的手下就杀的少了?再说,要不是你们一直追着不放,非要处罚叛徒,他有何苦硬[tǐng]着同你们拼命。真算起来,今天死的修罗弟子,大部分也是让夜叉的冥军杀的,你们窝里反,要报仇找那女人去。找他干嘛?说到底,你们都是为权势为名利为脸面为教规,不管你死我活,都是活该,还能算出个对错来?”
能把反驳的话说得这么顺溜的,当然不可能是傅汉卿。
萧伤闻声回头,怒视狄三:“刚才你不是也拼了命要杀他?这会儿又说什么废话!”
“哼,我要杀他,是我看不顺眼他谋害教主。但傅教主自己不记恨他,不想他死,那是傅教主的自由,这有什么不对?”狄三自觉伤势也好了许多,悠闲站起来,摆出挑衅的姿势:“不服,来啊,打架啊,看谁怕谁?”
萧伤哪里是好性子的人,刚想答一声:“打就打。”就见人影倏闪,狄一也拦在了他面前,沉声道:“不必再多说了。阿汉,你先带她走。”
傅汉卿“啊”了一声,迟疑一下又道:“你们别打架啊。”
“你放心,打不起来,你还不走,相等碧落麻药退了一起来找你麻烦?”
比起傅汉卿,狄一可是当机立断多了。修罗诸王哪里是靠说人情讲道理能感动的主,就是表面上答应你不杀人,背地里也能想得出无数种暗中下手的法子。唯一安全的办法就是让他把人带上,溜之大吉。
萧伤当时就变了脸色:“不行!”
就连重伤的瑶光都忍不住想撑起身子:“阿汉!你别胡闹了。”
碧落不能动作,却也扬声叫道:“阿汉,此人虎狼心性,你……”
狄一沉声喝道:“你们就不能体谅他一点吗?以狄九曾受的苦难而言,他背叛修罗教,与修罗教为敌,本就是理所应当的,算不得罪过。他刺了阿汉一剑,阿汉自己不想追究,你们又何苦紧追不放。今日一役,见过阿汉的神威,你以为还有几个人肯跟随他,就连当年的宝藏,这些年为了建立基业,为了在落凤岭做假宝藏设伏,他怕也是全用的尽了,现在他什么都没了,你们怎么就不能放过他!”
狄九依然静静倚树站着,仿佛众人讨论的内容同他的生死全无半点关系。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傅汉卿那挺直的背和有些僵硬的张开来护他的手。
被人这样以德报怨,心中却找不到一丝内疚或懊悔。
从来久负大恩反成仇,何况还是这等生死之负后的绝然营救,这种恩义若是真的担了下来,是债是负还是苦难,深如海。
心间一片冰凉,无欢喜,无快慰。只是冷淡的望着,等着,任凭生命飘摇于悬崖之上。
然后,听到狄一那样义正词严的反驳诸王,每一句似乎都在为他开脱,替他找理由。然而,分明那是一把刀,在他心头慢慢搅动。
是啊,什么也没有了呢。多么可笑的失败,更可笑的是,他还不得不把他的失败放在盘子里在这里呈现给他们观看,送给敌人宽恕他的理由。
然而,最然人难以忍受的,却是狄三随后的话。
“何苦逼人太甚,反正他也活不长了。”
“你说什么?”傅汉卿终于脱口惊问。
“这人亏心事做多了。天天晚上睡不着觉。这还能值王长命百岁吗?”
于狄三,也许只是漠不经心得随口一言,也许只想以他的悲苦来换取别人的怜悯。
于狄九,却是生生撕裂他最不能示人的伤口,赤摞裸站献给所有的仇敌。
可他不能动,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他再也站立不住。否则,他早就反手一掌打死自己了!
他也不能说话,一开口鲜血就会永无停息的吐出来。否则,他定会尽力激怒每一个人上前来取他的生命!
于是,他只能这样,僵硬的,继续站立,等待,忍耐。当人笑柄。
只是,这一刻,牙关咬得太紧太紧。腹内的鲜血咽得回去,齿间的血色却终是徐徐从唇边溢了出来。
他就这样等待着,等待着更加难堪的戏码上演。
那个白痴会干什么?接下来他是不是打算转过身,圣人的,不念旧恶的扑到他身上来。用那大慈大悲又亲热宽容的眼神望着他,对他嘘寒问暖,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担忧他的性命安全了?
老天,那可真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噩梦。大丈夫,岂能受人怜?偏偏他现在,没有能力拒绝人家不念旧恶,高高在上的怜悯关怀。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傅汉卿没有。
听了狄三的话之后,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平静地说:“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救他的,也许你们会很生我的气,可是我希望你们相信,如果你们有难,不管得罪的是谁,我也一定会做的。我是个笨人,我立场不坚定,我没有尽到教主的责任,但是,我的确是想要保护好每一个曾对我好的人。”